如今待在這桃源村,不過是權宜之計,紀湘道:“其實這些年,我還是尋到了不少弟子,他們如今就藏身在這桃源村中。”
這些年,紀湘一直在尋找流散各地的青雲山弟子,外門弟子本就有許多是流浪江湖的,如今青雲山歸不去,總要有人籠絡。
其中有些弟子認識的人多,又及早聽聞了青雲山被滅的訊息,提早通絡了江湖四方的青雲山弟子,大多是歸心似箭,有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人學到的本事好,用了為師門報仇的藉口,自立門戶,只不過這樣的人並不多,更多的人是顧忌太多,只有日日流浪在江湖中。
在這桃源村內?南淮瑾看著紀湘疑惑道:“可這些人,不都是村民嗎?”
紀湘呵呵一笑,收拾了身上的衣裳道:“走吧,去見見元伯。”
“元伯?”南淮瑾瞪大了眼睛,她驚喜道:“元伯也在桃源村嗎?”
紀湘點點頭,笑著說:“都在。”
一處靜謐的地方,有赤發的女子勾勒眉眼,周圍有苦練武藝的少年,還有一些人挑著擔子,裡頭裝著一些黃酒,有人大喊著在肉食中加了酒,然後翻動著鐵鍋。
這些青雲弟子離開了青雲山,只有自己使喚銀子來過日子,最邊上的一口井上坐著一個帶著斗笠的白髮老人,這老人早先跌斷了一條腿,少了一截,行動不便,這些青雲弟子恭敬給老人敬酒,有幾個弟子甚至在空地上對弈,棋子久久未落,幾個人都瞧著,也鎖著眉頭思索著。
紀湘指著眾人中的老頭,看著南淮瑾道:“元伯就在那,去見過他老人家吧。”
南淮瑾點頭,收拾一下心情,朝著元伯走過去。
她一身青色長衣,披風輕薄,行走近了,周圍有人轉身看見了她,都認出了來者是說,抬起頭來,站著瞧。
有人驚撥出聲:“大家看,是南師姐!”
這些人都抬頭看過來,只見到這一身青衣的南淮瑾,目中含淚,朝著眾人緩緩走過來。
有些人見到她,都是面色欣喜,有的人原本就是帶著情愫目光瞧著,見她流淚,只覺得心如刀絞。
這世上真有些人,能夠一言一行,一個皺眉一個心傷,便可動人心魄,叫人神傷萬分。南淮瑾出聲,老人轉過身,他面上少了一塊麵皮,是被人割掉了,老人也是瞪著眼,見到南淮瑾,心中也是吃驚,隨後顫顫巍巍的要起身,被南淮瑾小跑著過來,攔下老人,抱著老人的膝蓋大哭起來。
在場的這些青雲弟子也紛紛大哭起來,他們其中有三個青雲的女弟子,目中含淚,並沒有強忍,也是痛哭流涕。
“淮兒……你師父,他活著的時候,最是疼愛你。”老人眼眸紅了一圈,最後顫抖著手摸了摸南淮瑾的頭頂,他看向了紀湘,露出一絲笑容來。
這些人如今,也都成了無家可歸之人了,不止是南淮瑾一個,元伯爺不再能守在青雲山的書閣裡,老人家守了青雲山書閣一生,如今書閣被毀,青雲山都沒了,他也只有在大難到來之時,被眾多弟子帶下山去了。
“師父……”南淮瑾只是大哭,師父陸未生早已死了幾年了,她知道師父對她最疼愛,如今之世道,沒了師父,她彷彿成了需要擔當大任的人。
“南師姐,莫哭了。”
竟然是王智博,他也沒死,隨著這些弟子帶走了元伯一個,他們繞過小路,在大難之時,八千弟子蒙難,也沒有再負隅頑抗,而是投機,穿上了兵卒的衣服,從小路走出了青雲山。
“是啊,南師姐。”女弟子霍去衣開口道,她目中也含淚,不過見到南淮瑾,卻也心中安心了。
她是從北遼一路回來女弟子,再回師門還沒半年,竟然就見識了師門大難,整個凌天門被毀,也算是她見識了江湖上的兇險。
“你們……都還在。”南淮瑾抬起頭看,她那極美的臉上,滿是淚花。
老人摸著她的頭,嘆了口氣道:“都在,都在。”
這裡一共有上百名青雲的外門弟子,還有內門弟子石隼、吳痕息二人都在這裡。
“石師兄?吳師兄?”
竟然他們兩個人也在這,一臉笑容的看著她,一個是慄遊痕的弟子,吳痕息則是冬槐的弟子,兩個人雖然都是內門弟子,可青雲山大亂之日,他們可都不在山上,他們的修為很高,一直在江湖上修行心境和武功。石隼看著南淮瑾道:“淮兒,沒想到大師兄竟然連你也尋來了。”
吳痕息也笑著說:“沒曾想,淮兒你也會被紀師兄尋到,你沒事可太好了。”
石隼道:“當初大戰,聽聞是於劍於大俠到了,才救下了淮兒他們,當時的情景,若是你我二人在,恐怕也無能為力。”
確實,當初的情景,可不是再多一二個高手可以化解的,可是南淮瑾也嘆息,擦拭著臉上的淚痕,看著在場的眾多弟子,一個個都放下了手中的東西,走過來。
紀湘走近來,隨後對著眾人道:“青雲山雖然沒了,可是凌天門還在,陳誠掌院和釋尊他們二位已經在北遼儒州城重新建造了一座凌天門,等大宋中的事情完了,我們便去北遼。”
北遼國,那也是無奈之舉,那可不是中原,已經到了北方,一旦去了北遼,除非天下歸一,否則將來可不知道何時才能回大宋了。
不過這些青雲山人可不管這些,他們都得到了訊息,一個個交頭接耳,彼此大笑著,其樂融融。
“既然回來了,就先好好修養幾日。”
“大師兄,你們是打算做什麼?”南淮瑾皺眉問道,看紀湘他們,彷彿還有計劃,短時間不會啟程。
大師兄心中藏著事情,並沒有將自己的打算告訴南淮瑾自己,她只有皺著眉疑惑的問他,紀湘只是搖搖頭道:“好好休息,不要管了。”
紀湘一個人走了,沒多久,一道人影跟了上去,是宿聖傅譚山,他其實一直跟著,卻隱藏了身形,直到紀湘走遠,離開南淮瑾他們的視線,才出現在他背後,傅譚山看得出紀湘心事重重,他問道:“如何了?”
“這件事,不必告訴她。”紀湘負手而立,回頭看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