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州城的酒樓,時疫已消,還是有不少形形色色的百姓在裡邊吃飯,有些地方還換了新的廚子,手藝好的江南小炒,叫當地的達官顯貴們常常來光顧。
李惟安有的是銀子,在桌子前座下,拍著桌子叫喊:“小二,小二。”
小二還在顧著擦桌子,一見那麼多人,一連諂媚討好:“幾位客官可是要吃些什麼菜?”
“我們每桌都隨便來幾樣小炒,幾張烙餅就行。”紀湘謙和的說道。
李惟安拍著桌子,和紀湘說:“師兄,烙餅有什麼好吃的,在去儒州路上,幹餅還沒吃膩嗎?”
紀湘搖搖頭道:“吃什麼不重要,隨便墊墊肚子,早些歇息,明日還要趕路。”
“師兄,你不會是沒錢了吧?”陸輕雪臉色難看,她和南淮瑾的銀子都給了紀湘,在謫仙樓比武時便賭了,還賺了許多銀子。
紀湘面色蒼白,尷尬的摸摸後腦勺:“這不是能省就省嗎?”
“師兄。”南淮瑾皺著眉頭看著他,終於叫紀湘不好意思的扭過頭去,笑著說今天天色不錯。
雪還在下,天上霧濛濛的,連日光都被遮擋著,人們裹著厚厚的棉衣,裡面實在的多穿了幾件衣服,也擋不住寒冬,縮著腦袋,手穿手袖中,匆匆忙忙的路過。
“沒事的師兄,我有錢,咱們吃好的。”李惟安不在乎,銀子多少也是拿來吃喝的,倒不如請師兄師姐吃好的
“這是幾位客官?”小二看了眼其身後的這許多人,問道。
石筱點了點人,外門弟子就有二十六個,剛好三十人,小二弓著腰報著菜名,李惟安真是大氣,手一揮,幾乎點的都是肉葷,最後還是,才給自己桌上的二位師姐點了兩盤蔬菜。
“你這樣太破費,上了山,修行了,你怎麼辦?”紀湘說著,看著幾個酒樓的店小二,一碟一碟的往外端菜,還有一些用大盤接著的大魚大肉,往方桌上放。
周圍吃飯有不少人,看得只咽口水,酒樓中青雲弟子便上了二樓,弟子們笑著和李惟安道謝,覺得他人慷慨,懷裡摸出三顆小小的金元寶,看得掌櫃的眉間帶笑,喜形於色的叫小二給他們每桌都上一壺裴青華。
李惟安擺擺手,看著紀湘、南淮瑾,說道:“師兄師姐你們儘管吃,這點小錢算什麼,我還有很多呢,只要師姐她們吃的好就行。”
“嗯嗯,小師弟人很不錯的,師兄,等上了青雲山,他的武功你可以幫著。”陸輕雪說道,她吃著一尾燉白的魚肉,吃的很香。
紀湘笑著對李惟安說:“無關魏道長的囑託,只要你是我凌天門的弟子,我就會好好照顧你,放心吧。”
南淮瑾也說:“今後你就是我的小師弟了,等上了青雲山後,知道你的身份,肯定會有師父的,到時候你就可以見誰都叫師兄師姐了。”
她說的時候笑出聲,顯然她原來是最小的一輩,如今除了一寸師叔的徒弟慕容離鶇,她又多了一個小師弟,往後叫別人師兄師姐的,除了她又多了李惟安,心裡是真的欣喜。
李惟安見南淮瑾衝著他笑,心裡暗道這三元寶真值,南淮瑾一向是不笑的這樣燦爛的,多是些淡淡一笑,嘴角上揚,現在這一笑,很傾城。
“師姐吃菜。”李惟安覺得此刻心情好多了,給南淮瑾夾菜,桌上滿是山珍,還有河中的游魚,三枚元寶,便是六兩重,這些東西於掌櫃來說,不過用了這銀錢的小分,他賺的已然很多。
周圍的食客除了多瞧他們幾眼,也不做聲,自己吃完了便出去了,街上根本沒多少百姓,就是走道的差役都比百姓多,風雪要吹那麼久,駿馬嚼著糧草,店家小二的給這些糧草上澆了蛋清,還灑了些蘿蔔塊,還是掌櫃吩咐的。
酒樓中也沒個舞姬歌伶,只有一些儒生吃了酒肉覺得酒樓不錯,留下的墨寶。
有食客喝的醉了,與對坐的人說:“天下已然非是唐時了,如今之天下,文不能安天下,武不能定國拓土,滑稽小丑濟濟一堂,擢髮難數,就是十年之後,也沒什麼好說的。”
這個儒生口出不遜的言論,叫與他對坐的書生好不痛快的答句:“宋若無那無雙國士?怎麼會有雁門關外楊無敵?不過是奸臣當道,你我這類螻蟻般的人物,又能做的了什麼呢?”
“遼人兇悍,此番被元昊重創,二者生了仇怨,往後定然再起大戰,若是此刻有一少年將軍,力挽狂瀾,到時候平定天下,再現李唐盛世。”
“你喝多了,莫要再多言,元昊兇厲,接連打敗我大宋和北遼,想必西邊此時是士氣高漲,若是來年來犯,恐怕我宋國危矣!”那個儒生確實是喝醉了,他本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子,說起這些國朝大事卻嘴中不斷出口不遜的言辭,李惟安等人也奇怪的很,更奇怪的是,掌櫃和小二們見到這儒生瘋瘋癲癲的叫罵國朝,竟也沒人管。
“這代州的人都是怎麼了?瞧著悶悶不樂,每個人都很不高興的樣子。”
代州城有雁門關在外守著,楊家守著雁門關有許多年月,固若金湯,代州的百姓縱然是因為大軍在代州固守才百姓稀少,也不該這樣日日唸叨國朝的不是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