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人稟報,張茂則回來了,躬身施禮:“陛下,吩咐下去了,已安排妥當。”
皇帝點點頭,張茂則退到一邊,還沒等他喘息,皇帝說道:“茂則,去把從遼國來的少都護請過來,朕要見見他。”
“少都護?陛下說的可是李惟安李少公子?”張茂則一愣,但反應很快,他從小就伴著皇帝,下一刻就明白過來。
見到皇帝點頭,再次弓著腰出去了,皇帝越年長就越不喜歡原來的老人,倒是李純知道些緣故,張茂則說話中肯,也懂得尊卑,但有些時候,叫皇帝也不願多用他。
“陛下可是擔心張茂則。”李純說道。
皇帝輕笑,微微點頭道:“茂則做事穩妥,想來你也知道些事,所以朕還是要早做準備才行,行了,說說皇城司,何逍與你都傷勢不輕,他都走了,怎麼?你不打算避一避?”
李純淡淡的飲茶,呵呵冷笑:“不過是些宵小之輩,若是來殺本官,儘管來,本官不怕。”
李惟安大搖大擺的走在那個叫張茂則的太監身後,束著長髮,他身材沒他父親那樣偉岸挺拔,反而瘦弱的很,走在路上被不知哪兒來的邪風吹得發冷,打著噴嚏。
“李公子可是在來汴京的路上患上了風寒?若是得了風寒症,就先與我去趟太醫局。”張茂則很貼心的問上兩句。
李惟安擺擺手,用手醒了醒鼻子,還是規矩的說:“謝先生關心,是我方才鼻癢了,沒事。”
張茂則點點頭,接著帶路。
大宋的皇宮真大,比遼朝的後宮大太多,宮牆瞧上去足有十丈高,底下看都見不著太陽,張茂則在前面匆匆走著。
李惟安學他走路,覺得好玩,兩隻手握著彼此的袖口,垂著腦袋,半躬著腰走在路上,一個沒注意摔在地上,張茂則還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起來。
“少都護,可是傷著了哪兒?”
李惟安捂著手,皺起了淡眉,湊的太近,張茂則還是看到李惟安白淨的手上蹭破了一層皮,見血了,很疼。
“不重,少都護。”
李惟安點點頭,揉著手,還是跟著張茂則走著。
皇宮人多眼雜,幾個宮人都走到張茂則跟前說話:“張先生。”
“嗯。”
張茂則帶著李惟安走過去,幾個宮人待他們走遠了才繼續慢慢地走。
“宮裡頭要講規矩,一些忌諱的話,冒犯的句,李公子可要管好嘴,不可亂說。”張茂則還是扭過頭與他輕輕的說。
李惟安很乖巧的點點頭,跟著他走。
在遼朝的時候他就是這樣,連遼國皇帝也不難為他,還直言他是遼朝第一美人。
張茂則讓他在殿外頭等著,自己先進去稟報,李惟安瞧了眼殿外立著的殿前司力士,四尊高大威武宋人力士目不斜視,腰間別著朴刀,手上還抓著一隻小銅錘。李惟安瞧著他們傲立著不動,就湊到一人的跟前抓他的銅錘。
“你什麼人?動我錘做什麼?先生讓你好好侯著!”力士不耐煩的推開他,一別自己的刀鞘喝道,如果不是他瞧李惟安生的太好看,真想一刀剁了這孩子。
“你兇什麼?你知道我是誰嗎?”李惟安有恃無恐的仰頭看力士?李惟安哪裡會真的慌,只是想玩他手中的銅錘罷了。
“去去去,殿前站著,不可大聲喧譁。”力士也不想多惹麻煩,小聲喝斥。
李惟安衝著他吐舌頭,分明是個男孩兒,卻生著一副女人的臉,旁側的幾個力士也是暗自多看了李惟安幾眼,也是覺得這娃娃的眉眼生的好看。
“少都護,”張茂則從裡頭出來,衝著他招招手,“官家喚你進來。”
李惟安“哦”應了一聲,也學著張茂則的模樣手牽著衣袖口進了門,被張茂則按住。
“這是宮裡頭,宮人的禮,少都護不必學著,走動時隨意些才好,官家不喜外頭人過於拘束的模樣。”張茂則小聲的提醒,李惟安聽話的點點頭,掰下纏起的袖口,隨著張茂則進去。
裡頭皇帝正與人講話,時不時就會笑一笑,就似乎皇帝是個好說話的帝王。
“進去了,不可毛毛躁躁,官家讓你做什麼,說什麼,你聽話便是。”張茂則還是想多提醒兩句,畢竟想到這眼前的孩子還不過十五六歲,還是遼朝長大的漢人,怕他不識得大體,冒犯了皇帝龍威。
“皇帝在與人說話,我這是要進去嗎?”李惟安牽牽張茂則。
“沒事,只管進去。”
宮殿之中金碧輝煌,八根金龍環繞的大柱子都雕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樣木材的樹身,李惟安也從未見過這麼粗的樹。
皇帝高坐在殿上,殿宇的四周暗處都立著渾身披甲精良的武士,他們是殿前司的衛士,皇帝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為皇帝排憂解難,倘若有人需要弒君,只要有殿前司在,皇帝便可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