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未生搖搖頭,早已花白了頭髮,盤坐在地上,他只是靜靜地坐那開口說:“你尚且年輕,再修行幾年下山最好,你霸絕只修到小成,這功法簡單易懂,你修煉也已然是奇快,再有個三四年,練好武功,為師也放心些。”
南淮瑾挽著他的手,衝著他撒嬌道:“師父,沒事的啊,真要碰上些危險,只要報出名號,說出我是凌天門的人,江湖上哪還有人會惹到我啊。”
“你啊,上山時年紀小,又沒見識過江湖上的兇險,你不在為師身邊,萬一出了什麼事……”陸未生說著,南淮瑾才真真看他,師父老了,十年前的模樣,如今看上去,連十年前的那股子英氣都不見了。
陸未生看著她的臉說:“十年前還不過是跟在師父屁股後面的小女娃,如今十年過去了,比為師都高了。”
說著堪堪直起腰來摸摸她的臉,似乎想起什麼,又說:“過去不像這樣瘦啊,是不是肉吃的少了,瞧你這張臉上,不似過去那般了。”
南淮瑾一聽,想起來師父寸步不離的看著自己練功,有一回練那登雲術,閉氣不穩就要摔下去,陪她練習的莫師兄也慌了神,可下一瞬自己就落在了師父的懷裡,原來師父不放心,遠遠地瞧著。
師父照顧自己十年,承他十年的情,如今自己說要下山去,留下師父在山上,南淮瑾愧疚的低著頭,自己只顧著想下山去見識山下風光,真是不肖弟子,想著想著,不由得低下頭。
陸未生看了她許久,晃晃身子,站起來取來一封書信來,說道:“這是你遠在汴京城裡皇城司當官的八師兄送來的書信,說最近皇城司正在查一起江湖疑案,求師門相助,本來就說門中弟子,武藝最高,你大師兄是上佳人選,可他如今下山去了,山上也只有你莫師兄和陸師姐,他們武功尚不如你,你既然想下山,那就讓你下山去歷練歷練。”
師父要我下山?真的!南淮瑾抬頭看,師父笑呵呵的摸自己的鬍鬚瞧著她。
“師父,當真?”南淮瑾將信將疑的問了一句。
陸未生點頭道:“既然為師叫你下山,你明日一早就下山去罷去那汴京瞧瞧世面也好,若是不濟,尚有你那八師兄看著你,你修的是霸絕,武功底子已然是絕佳,好好練功,下山後更不可懈怠。”
南淮瑾心中喜悅,衝著陸未生恭恭敬敬的一拜:“弟子遵命,明日一早就下山去。”
陸未生看著她慢慢遠去,目光一滯,緩緩嘆道:“淮兒她真要離開我,要下山去。”
一道人影從遠處走來,在陸未生身邊站定,是陳誠,張嘴對他說道:“師兄真是放心叫淮兒下山?”
“她自小就跟著我,便是生個寒疾我都心急如焚,她獨自下山,我如何放心?”
陳誠想了想說道:“莫師侄還在山上,那倒不如叫他陪著?”
“不可!”
“羽兒對淮兒,心中有所念。”
陳誠皺眉,看著師兄轉頭看他說道:“你沒看見過,羽兒看見淮兒,顯然心中已經有了情愫,自己卻淮兒不知情,兩人同屬我的門下,我就不能叫這二人誤入歧途。”
“此事當真?”陳誠訝然。
陸未生點點頭,長袖一擺,慢慢的在地上坐下說:“我試探過,羽兒自己尚且不知,已陷進去了。”
第二日,南淮瑾早早收拾好路上要穿的衣裝,揣著自己的佩劍出門,既然得了師命,在師父的門前駐足,恭敬的拜了拜,就下山去了。
青雲山上下來,層山疊嶂,青雲山不過是層山中最高的一座,上面的一座座山頭都有為外門弟子建築的宅院,二三十歲的少年人物居多,四五十歲的老者也有,還有許多七老八十的前輩人物在裡面,他們從江湖上來,到這青雲山上做一個外門弟子苦練武藝。
這青雲山立世已然近千載,每一位門主都功力可撼一世,武功超絕,就是他們的那些弟子也厲害非常,所以他們自稱青雲直上,自閉門戶,一直以來並不會摻和江湖瑣事,國家更迭也與他們無干。
但是近些年以來,歷盡數代亂世,天下紛亂,江湖上也是風起雲湧,許多匪寇佔山為王,當世青雲山之主陸未生的八弟子何逍私自下山,去了汴梁城,執掌皇城司大權。
南淮瑾下山,就是要去汴京尋她那個從未見過的八師兄,傳說八師兄的武功在師父的弟子裡面排的上前三,大師兄紀湘是師父的首徒,武功是所有弟子裡最厲害的,而行雲野鶴般的二師兄寧洛川劍在整個青雲山算是最快劍法了。
山上溫涼,有幾個看守的外門弟子正在臺階一側樹蔭下談笑,見到南淮瑾下山,規規矩矩的上前拜禮說道:“南師姐,您這是?”
南淮瑾在青雲山上待了十年長,練功刻苦,又喜歡去書閣裡看些外門的武學,青雲山上的許多外門弟子都也算是認識她了,得知她是凌天門之主陸未生的關門弟子,許多外門弟子都時常見她就拜。
“嗯,是下山去。”南淮瑾點點頭,然後就要走,可是那人接著攔了上來。
那人攔她說道:“南師姐,釋尊說,他有一柄東西要交給你,你下山前先去尋他,拿了東西再下山。”
師尊指的是青雲山門主陸未生,釋尊說的是一寸和尚何必擾,南淮瑾點頭,確實要走了,還是要與山上的所有前輩師叔們告別才對。
一寸和尚就住在凌天門之下的山巔上,那裡他獨自一人住在一間木屋內,沒有弟子看守,也沒有人照顧,他就一人自己住著,有一片不大的菜園就在屋前,裡面種著青菜藤瓜,院屋外的周圍一大圈都種著奇花異草,許多來自西域,還有不少,取自江南。
南淮瑾在屋外時,一寸和尚正持著鋤頭揮著,給土地鬆土,他身材高大,捲起袖子褲腿,雖然已然是六七十歲的老人,可滿頭大汗,瞧著不過是佛門弟子裡的外門農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