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燈時分,後院六角亭,摒退家人,費宗林、弁生對面而坐。
“鄉野之地,少有人來,能認識先生,三生有幸、蓬蓽生輝啊!粗茶淡飯,招待不周,還請先生見諒,先敬先生一杯!”
“哈哈哈,鄉野之地,吾所欲也!在貴府將養近十日,在下身體也好了不少,感激不盡!該我敬兄臺!”
杯酒落肚,人與人之間的話就密了。
“兄臺這院子雖然小巧,倒也精緻足韻,別趣妙生啊。”
“都是內子費心打理,我一粗人,也不懂欣賞。倒是先生眼光獨到、見識廣博啊。”
“哈,兄臺過獎咯。萬千繁華,不如這樣寧靜愜意的鄉野之地呀。”
“那先生可要多留些時日。”
“說不準我可能在此終老了呢。”弁生劍眉一揚,嘴角帶笑半真半假的說道。
“歡迎之至啊!就怕先生習慣了繁華,過不慣清貧啊!”
“竹影邀月侵棋局,花香戲風入酒樽。清貧也好,繁華也罷,有酒有知己,足矣呀!”
“明月清風倒是愜意相隨如知己,只是不見棋局對酒樽吶!莫非是先生胸有棋局?”
好一個費宗林,隨口一句詩文,倒讓他抓了個口舌破綻!有趣有趣!你等著!
“人生如棋,命運為局。兄臺信不信命?”
“命!我自橫刀向天笑,又能如何?人生是不是棋,我不知,但我絕不會是別人的棋!”
費宗林瞥了一眼弁生,忽然咄咄逼人的說道。
“兄臺,棋分勝負,人生無輸贏!我們都是在遊戲人間,一本正經也好,碌碌無為也好,家產萬貫也好,清貧孑然也好,我們都只是借了這個軀殼,在人世間走過匆匆百年。”
費宗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那先生的追求是什麼?”
“與其追求一切虛妄的物質,何不追求內心的嚮往,慾望也好,無慾也好,百年之內不妄為人,百年之後我是誰?管他吶!”
“夠灑脫!費某佩服!看來先生倒是了無牽掛,遊戲風塵啊。那先生為何還羈絆公門呢?”
“公門?可有可無!這不就是為了方便逍遙四海,還能白吃白喝嘛!哈哈哈哈……自從動了收徒的念想,倒還真有了牽掛啊!”
費宗林默不作聲。
“我觀費兄也是個大有故事之人啊!落葉歸根,在平靜中守著家人,讓人好生羨慕!”
“可惜這如畫之地,近來接二連三的遭遇叵測啊!”
“兄臺,自我來到貴處,便壞事連連,深表歉意。我傷病纏身,不僅需要療傷,很多時候,還有點難以控制自己,萬望見諒。”
前戲也演了,該探的也都探了,也該入正題了,否則這太極推不完了!既然話已如此明確,倒也不用再有所猜忌。
“那先生能否賜下真姓名?”
“不才既已失憶,如何記得自家姓名。”
“果真失憶?”
“失不失憶先不說,我名字可已經告訴過你了喲。”莞爾一笑!
“嗯?恕我愚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