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心裡有了這個梗,在瓜熟蒂落之前,她怕是無法安心了。
暮雲橫飛,斜陽映山緩落,一縷橘紅色殘影,繾綣在客棧一角的樓欄之上。
客棧的位置處於金城繁華地段,往來住宿,打尖吃飯的人絡繹不絕,其中不乏有手持刀劍,凶神惡煞的各路江湖人,看面目便知絕非善茬之輩。
裴輕嬋抱了一大堆補品,糕點,衣物慢騰騰跟在千山暮身後。
“輕嬋?你為何買這麼多東西?”千山暮看著身後,累的氣喘吁吁的裴輕嬋,想著伸手幫忙分擔一些,卻被裴輕嬋阻止了。
“哎!”裴輕嬋嘆了口氣,警覺的左右看了看,悄悄湊到了跟前說道:“這,這一樣樣的東西,都是……都是您……相公,讓買的,說是缺一不可!”
“什麼時候不能也如此體貼我就好了。”裴輕嬋酸溜溜的說道。
千山暮眉眼一彎,笑道:“等回了赤水,給你們主婚,只不過,你們怕不是已經……”,她壞笑著掃了眼裴輕嬋的肚子。
“沒有的事。”裴輕嬋漲紅了臉,赧然一笑:“民女與不能可是清清白白的!”
“是麼?”千山暮掩嘴輕笑:“怎麼能上天說你調戲不能?”
“呃~這隻死鳥又到處亂說,回去定要拔光它的毛!”裴輕嬋怒目圓睜,氣的跺了跺腳,她的清譽全被這隻長舌婦鳥給毀了。
華燈初上,清風拂面,幽暗的天幕中,繁星爍爍,已經有三三兩兩的百姓開始擺起了夜市攤子。
拐角處圍了一圈人在指指點點,時不時傳出女子壓抑的抽噎聲,好像是出了什麼事。
兩人緊走了幾步,便聽到有蒼老的婦人尖厲的叫罵:“呸,你這個勾人男人的下賤騷貨,孩子得了重病,全是你自己造孽,還有臉在這裡擺攤,快滾,此處的攤位我王婆子早就買下了。”
“求你不要趕我走,我只佔一點點地方就行。”女子帶著哭腔哀求著。
千山暮腳步一頓,這聲音竟有些莫名的耳熟,她看了眼裴輕嬋,裴輕嬋點點頭,由圍觀的百姓中奮力擠出一條道,千山暮便隨之走到了裡面。
只見一個髮髻凌亂,身材瘦弱的素衣女子正跪於地上,哭的稀里嘩啦,她面前叉腰站了個滿臉褶皺,肥碩醜陋的老婦人,掉的快成禿瓢的腦袋上,一支銀簪子挽著搖搖欲墜的幾根頭髮。
只見那老婦人面目猙獰,一隻手薅起地上哭的哀哀欲絕女子,伸出另一隻手照著她的臉頰便掐了下去。
“住手!”裴輕嬋怒喝一聲,扔掉手中的東西,一步上前扣住了那老婦人手腕的脈門,猛的一用力。
“唉吆,唉吆!”老婦人尖聲痛呼著,鬆了手,那女子軟踏踏跌倒在塵土裡,捂著臉哭的撕心裂肺,模樣極為可憐。
周圍熱鬧的百姓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除了竊竊私語,沒有一個敢出聲喝斥的。
看這情形的,這老婦人在這條街多半跋扈慣了。
“你,你吃了豹子膽,敢動我老婆子!”老婦人痛的臉變了色,嘴卻不饒人,惡狠狠的威脅道。
裴輕嬋冷哼道:“本姑娘還就吃了豹子膽!”輪起一掌,“啪”的一聲大響,狠狠的給了那老婦人一記耳光。
老婦人立時被打的嘴眼歪斜,臉頰高高腫起,“噗,噗“兩顆沾著汙血的牙齒被吐到了地上。
“你,你等著……”老婦人捂著紅腫青紫的臉,掙扎著由地上爬起來,踉踉蹌蹌擠出了人群,在外圍爆喝叫囂著:“有本事,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