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署之內,趕回來覆命的曹洪今日終於到了許都,早早將此前在長安駐守的狀況寫成了軍報回來,而他也趁戰事不起,關隘平和,所以留下了副將三名鎮守,先行回來過個年關。
洛陽附近復建工期已經到了後程,拆下了原本復建皇宮的材料,然後去興建民屋,讓此城雖說遠不如當年光耀繁華,但卻也有了一些安寧復興的氣象,倒是一件好事。
曹洪剛回來,馬上就找了曹純,態度很是不好,而且顯然氣得不輕,抓著曹純在軍營了說道了許久之後,還是不解氣,一路又抓他同行來見曹操,都是族中兄弟,當年感情自然極好,現在雖然各在一方為將,也不至於忘卻了當年的交情。
曹純一路都是賠笑,不想和曹洪太過沖突,因為他的確是有些話,坑得他挺慘。
“我在洛陽駐軍,抗關外諸侯,這一年來全都是苦勞,你們在洛陽居然做了這麼大的事?!大兄現在都已經是丞相啦?!”
立功不叫我是吧?!
“就是你出的餿主意!!”
曹洪到今日都還是氣不打一處來,當時若非是曹純跑來和他說什麼……謹防關外諸侯入侵,若是鎮壓西邊,則有大功在手,西邊定然還會亂事不斷。
沒想到,人家關外安靜得很,馬騰、韓遂在忙著吞併其餘諸侯的軍力,並且擴張自己的領土,聯合屢戰屢勝,將李傕、郭汜的殘餘兵馬全部吞下,然後屯軍養馬,準備操訓鐵騎駐守大漢西涼。
這個過程中,曹洪在洛陽、長安之間什麼都沒幹,除卻掃平了幾處山賊之外,只剩下操訓軍士。
導致他有一段時間,已經閒到去釣魚了,依舊不見有任何敵軍來襲。
自縱向山間的夷族更是不來劫掠,連騷擾百姓的跡象都沒有,自從那於夫羅和黑山在匡亭一同兵敗,被鮑信攻下,之後境內也再無異族來突襲,這是好事。
但是對曹洪不是好事,所謂常勝之師是要靠戰火來磨礪的,只有不斷戰勝才能養起軍勢,這種軍勢一旦起來,兵馬會逐漸變得極其自信,也就是氣勢旺盛,日後便會能夠在大規模的鏖戰之中,立下功績。
他沒有這種剿匪的輕鬆仗打,就無法磨礪士氣,只能靠操訓來維持,加上這一年,全都在立功,出了他之外,好多曹氏、夏侯氏的將軍都聲名鵲起,反倒他在西邊成了個守城的將軍,所有的一切都來自於當初曹純隨意而言。
“你也不能怪我,”曹純走在路上,一臉的苦澀,笑容也是無可奈何,“誰能想到袁術在壽春還稱帝呢?”
“我聽說,伱人頭還被典韋搶了?”曹洪瞪著眼睛,毫不客氣的把這戳心窩子的話說了出來,讓曹純臉上表情頓時一僵,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
“袁術的人頭,”曹純糾正道。
“郭誼怎麼樣?”曹洪直接了當的問了出來,“郭孟譽,不會又因此立下大功,然後現在已經三公九卿了吧?”
“沒有,孟譽已經去屯田了,許都尉、屯田中郎將,只是獲封列侯。”
“哦!”
曹洪明顯高興了許多,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樂呵呵的笑道:“他怎麼還,還降職了啊?!我記得不都已經是將軍,募集了苗刀營了嗎?”
“這就,不知道了,”曹純搖了搖頭,他的確不知道箇中理由,不明白是郭誼自己想去,還是曹操又有什麼安排。
“唉,不知道算了,真為他可惜,這麼大的才學,早該是三公九卿之列了,就是歲數小了點而已。”曹洪皺著眉頭說道,但臉上笑容不斷。
說著,兩人進了丞相府正堂,曹操正在看一張地圖,十分專注認真,而在他身側,戲志才正在訴說著什麼,不斷拱手,似乎是誠懇而言。
兩人有說有笑的走上前去,曹操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當即招手道:“子廉、子和,來得正好,我正在為明年開春後,融雪征伐之事而難以決斷,且來一觀。”
兩人走到近前,看這地圖乃是大略,並沒有詳細的行軍之處,只是將張濟兵馬標註在了荊州之北。
曹操一指道:“此地,我剛剛得到軍報,乃是張濟之侄張繡,率軍駐紮,有三萬精兵,或有四五萬兵,由劉表供給糧草,此意為何?”
他抬頭問道,明顯就是在考校,曹洪當即達道:“那是讓張繡做盾,來抵擋我們南下的腳步。”
“對了,”曹操點頭,讚許的笑了起來:“所以,我有意討伐,可一旦討伐,張繡為了生存或者會反抗,那麼劉表就可以在後方源源不斷的功績糧食。”
“此事之中,只有一個訊息足以利用,”戲志才拱手道:“便是張濟,是死於荊州兵的流矢,而張繡也是為了舊部不散,才投歸劉表,甘願做這荊州的看門狗。”
“是,”曹操眯了眯眼,當即將手拍打在案几上:“既如此,更該出兵攻打張繡,再以天子詔書招降,讓劉表養兵在北的願望落空便是,此時不宜和荊州交兵,最好是能夠收服這張繡。”
“我與張濟,也是舊識,朝貢時候多得他進言,只是不知為何這人不思歸投,卻跑去了宛城,死於穰城。”
曹操挺胸深思了良久,接著對戲志才笑道:“不如,志才你幫我寫一封書信,然後送去給宛城張繡,表明我哀慟其叔父之意,再下一封詔書,追封張濟。”
戲志才眼睛頓時一亮,當即拱手而下,道:“妙計,就算是張繡不受,劉表也必須要懷疑,就算劉表不懷疑,他麾下計程車族也會擔憂,如此大軍未動,先攻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