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也收到了袁紹的一封書信,兩人自然要深聊一番當下的局勢。
“袁術,冢中枯骨耳,我自無懼也。”
“不過此書信送來我處,實際上是暗示我自穩固境地,切莫與之交鋒北地,袁紹也懼我此時出兵北上,擾亂他與公孫瓚之戰。”
曹操並指而笑談,在這封信中看到了袁紹的懼怕之意,自然也有些自得,“天下英豪,數二袁擁兵自重,縱觀兩河南北、泰山南北,唯有我能與之相抗也,但卻並非是現在。”
“志才、孟譽為我刻畫之方略,至今日起,幾乎已經達成,唯一事未得。”
荀彧在側而坐,本身身姿頗為安穩,但是聽見這話,立身而起後,擔憂的道:“袁紹自河東壯大,不必與之爭鋒,其裹挾北方士人豪傑,與公孫瓚相爭,已成定局。”
“至於主公所言一事未得,應該是指的天子東歸之事。”
“天子,思歸也,在長安之中,潁川長者不少,主公現居東郡,坐擁潁川,實則是便利之事,明年不光要鼓勵民生,還要時刻準備東歸之事,如此這所缺的天時,便可在其中也。”
“唉,”談及此事,曹操也是頗為頭疼。
一旦如此,光是要興建宮殿,準備行裝等事,就要勞民傷財。
現在所得的錢糧,要耗損大半在天子身上,而四方的朝貢,他估計並不能收到多少。
其餘諸侯視他也不會太過尊敬,漢廷終究是無法光復耳,可此事卻又不得不做。
曹操心裡明白一件事,在最初追隨身後的這些文武,都是因為他有真正扶漢之心,方才追隨。
而迎回漢帝,就是所有人所公認要做的一件事。
當迎回之後,局勢會當如何,也並不會過多考量,但此事,定是所有人心中所想,乃至朝思暮想。
為何呢?這是讓這些曾經為家國拋頭顱、灑熱血的人,問心無愧的一樁心願,唯有了卻這樁心願,方才能看到漢廷這架破馬車,到底還能跑多少年。
“迎,自然是要迎!”曹操奮力的捏了捏拳,在荀彧面前鏗鏘有力的說道:“此為我生平夙願,也是爾等臣子之願,天子東歸,乃至匹夫應當有責!”
“奈何,現在徐州、兗州,天子都不肯封給我,若是迎回來,我只是領軍之人,自生動盪,反遭奸人所害,所以天子要迎,卻不能全然奉命。”
“需知,將在外,軍令還有所不受,我若能迎天子回來,除卻得一張大旗之外,還能得什麼?仍要注意後方起火,內患實多,在外能聽從天子令的將軍,又有多少會奉我之命?”
“孟譽、志才,多是一腔熱血,非要迎天子不可,但文若你可不能不懂我,我該如何自處呢?”
荀彧直接被說沉默了,這番話說來怨懟極多,已經和當初不一樣了,當年什麼都沒有的時候,時常便會說起天子蒙難,需當自強。
可現在所言,卻也並非沒有道理。
天子若迎回,又該以誰人令為主,除非可掌控天子於掌中,但那樣一來,又非是臣下之道。
儘管荀彧心裡很是難受,且有擔憂,但他還是長舒了一口氣,道:“主公在潁川,可資士族之眾。”
“陳氏、荀氏、鍾氏之才都能盡收,如此迎天子迴歸,也可置於潁川腹地,再以東郡、陳留為護,坐望洛陽。”
“置於爵位……”
荀彧低著頭想了想,道:“今年將此功績送至長安,在下認為天子定當會以詔令封賞。”
“真的?”
曹操湊近了荀彧,雙眸盯著他問道。
“真的。”
荀彧稍稍避開了目光,堅定的點頭道。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來,伸手不斷拍打荀彧的後背,以示其放鬆,“聽聞你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文若當深思我所言,若我日後為後方所亂,又該如何去匡扶天下?”
“若不能匡扶天下,那麼迎回來的只是漢帝而已,又不是當年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