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說來,”袁紹在主位上坐下,招呼逢紀在眼前來,兩人相對而坐,差人在外以辛料香料煮茶以待。
“先生稍作,待茶煮好之後,與我一同吃茶慢談,如今進冬,不必忙碌於公務,可稍作些西矣。”
袁紹說話平和沉穩,頗有厚實的魅力,令人聽來極為舒適,而且他待人接物十分大氣,從不吝嗇錢財禮遇,是以士人多喜來拜會相談。
兩人相對而坐,含笑而視。
逢紀體偏富態,個頭不算高,鬍鬚叫長,眼角較小,面色紅潤,笑起來頗為慈和,交談時讓人有喜意。
且,他是自南陽跟隨而來的最初那幾人之一,除逢紀之外,還有許攸。
初到冀州時候,憑藉的就是逢紀的智謀而立足,所以一直以來頗為重用,兩人秉燭夜談的次數也不算少。
彼此是稍有情誼的主臣。
“先生,知我心憂之處?”
袁紹面帶微笑,開門見山的問道。
“自然,略能思量一二,”逢紀樂呵呵的笑著,謙虛道:“明公在北,建樹頗多,如今正是當乘勝追擊的時候,所得城池、輜重,皆是遠超他人。”
“如此優勢,多少諸侯可望而不可及也,數年之後定能成就偉岸之業,只是,現在袁術如此書信,實際上便暗示明公,態勢不同往日矣。”
“曹操在一年之內,壯大至此,周邊諸侯莫不能敵,當引為勁敵以滅,不過,他當初未曾渡河而跟隨明公,其實便也佔黃河以南發展,那時我們就已商討過,會及如此。”
“並無二致,只是他成功了而已。”
逢紀笑著,表情還是很悠然自得,並不覺得是什麼大難臨頭,也沒有如袁術信中所說,當引起重視。
袁紹聽聞這話,也是深以為然的點頭,慢慢的坐得悠然,成竹在胸耳。
“說得對!”袁紹當即笑道,“先生之言,茅塞頓開呀。”
“曹孟德不過是達成其略而已,並非是奪得大略,而我何嘗不是?”
冀州一地,就已經足以比肩徐、兗兩地,何愁也。
逢紀笑道:“故而,在下認為,這是袁術遠交近攻之略,想邀明公,以費心南面,如此一來可以阻隔明公取北地,拖延壯大之勢。”
“二來,可令威脅曹操之後方,令其分兵,這樣一來,他便能夠盡攻曹操之兗州,但……”
逢紀說到這,稍稍停頓思索了一下,有些話似乎不好說出口來。
袁紹頓時追問,“先生快說。”
“但是什麼?如今在我屋內,無他人在場,出君之口,入我之耳,無需顧慮。”
逢紀裝作慚愧低了低頭,笑道:“其實,在下猜測袁術也非是為了與明公一起南北夾擊,方才寫此書信。”
“在下得探報,在匡亭時候袁術已為曹操大敗,驅趕數百里至揚州躲避,殺袁遺方才穩固地位,和明公乃是有嫌隙的。”
“他應當,是驅使明公與曹操先寫相鬥,好抽身去奪劉繇,再下江東之地,可領江東諸多英豪士族相隨,若是可成,袁術當佔據南部近乎所有水鄉,何等可怕?”
“那時候,他的勢力才是不下於明公也,而曹操雖近年有勇,但若明公為山,後將軍為水,則曹操居於山水夾縫之中,賴以存活只盼山不傾覆,水不洪澇而已。”
袁紹上身微微仰起,舒適的在坐榻上挪動了些許,臉上多有沉思之色。
此言,妙哉。
此局勢已一眼可見清朗。
袁術驅此書信,一為講和也,二則也是為了能離間和我曹操的關係。
如今大家關係雖然微妙,但是卻也不是到撕破臉皮的時候。
當初討董眾聯盟者,如今割據一方,明為平賊扶漢,實則是佔據地盤發展壯大,坐擁土地圖稱諸侯。
而漢帝,可還困在長安囹圄之中。
如何能興兵內戰邪?!
袁紹深思熟慮之下,對當下局勢已經頗有決斷,“不理袁術便是,回他一封書信,只與其穩固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