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問題,問得比第二個問題還刁鑽。
傅笙憋了又憋,才把翻湧而上的各種疑問咽回去。
“你知道的,我恨過裴衍之,有多喜歡,就有多怨。”
她坦誠,
“我恨他的原因是,我以為他是能拉我上岸的藤蔓,我明明抓住他了,那根藤蔓卻突然抽走了,我還深陷泥潭裡,並且因為想抓住藤蔓,拼了命掙扎,越陷越深,陷得比沒有抓住藤蔓的時候還深。”
“如果來個第三人承認他才是當年的藤蔓,我依然會因為這個理由恨他。”
“不過,真那樣的話,裴衍之好冤枉,他是被推到我面前背了一口巨大的黑鍋。”
說著說著,傅笙被這個假設逗笑了。
周景澄心底輕嘆。
她之所以笑得出來,是因為她覺得這個假設永遠不可能成真。
可事實上……
傅笙的心理狀況,一半來自於那場車禍,一半來自於裴衍之的‘拋棄’。
她有一段時間陷入過很嚴重的自我厭棄情緒漩渦裡。
把她害成這樣的,就是裴衍之。
哦不,是她以為的,是裴衍之。
想著想著,周景澄被那些複雜的東西煩到牙疼。
深呼一口氣,他拍了拍手,“好啦,今天的問題就這麼多,你家裡的藥,還不能丟。”
這話的言下之意是——
你還沒痊癒,還會有需要吃藥的時候。
傅笙跟個上課的學生似的,乖乖舉手提問,
“後兩個問題是什麼意思?裴衍之就是當年陪伴我一年的人,為什麼要分開這個概念?”
周景澄託著娃娃臉,一本正經,“這是種理論的悖論。”
“你現在的情況就是,能以平常心態面對裴衍之,但依然不能以平常心面對當年陪伴你的人,你的潛意識裡,好像把這兩者有意識剝離開了,這不算好全。”
“哦——”聽懂了,又沒完全懂,傅笙放棄了。
周景澄見傅笙沒繼續問,抿唇笑出了兩個小酒窩。
到底還是相信他,都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慾望。
她再多問點,他說不定就解釋不出來了。
“對了,今天送你過來的是誰?沈易?還是裴少?”
傅笙如實回答,“裴行末。”
“連續忙了好幾天,我跟他說好了今天休假一天,去玩。”
話音剛落,傅笙隨手擱在面前茶几上的手機驟然亮屏,開始震動。
兩人的視線齊齊落到手機上。
傅笙看清來電顯示,眉頭一跳,“好像休假計劃要泡湯了……”
周景澄捂耳朵,“你直接接吧,我不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