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一篇本人寫的言情小說的,紀念自己的初戀,願意看的就看。反正是我的初戀。
我仍未知道那年夏天逝去的有沒有愛情
村南有一棵歷經變遷的果樹,詩人坐在樹下面,用一隻手托住下頜,深邃的目光落在曠野上。他思考著人生,未來,以及生命的意義,但更多時候,他在琢磨一個人,他大半生都在猜測她的行為,思想,卻總是一籌莫展。
這是件很沒道理的事,大半輩子惦念一個人是件更沒道理的事,但沒人能說清楚,詩人也一樣。你被迫來到這個世界就沒道理,就遑論其他了。
詩人閉上眼睛,靈魂追溯到三十年前的果樹下,那時坐在詩人位置上的是沐韻,那時沐韻還不認識詩人。她眨著眼睛仰視著滿樹的果實,發出哇的驚歎,那源於內心的渴望讓她如一隻偷腥的野貓,躡手躡腳。女孩環顧後踮起起腳尖,摘下果子,再放在自己粉紅色的裙子上蹭兩下。不多久,果核就落了滿地。女孩在樹上留下屬於她的記號,將這棵果樹划進的領土,沐韻很開心,她想向所有人分享她的喜悅,只是田野裡沒有人。往後的日子裡,詩人是這件令她高興不已的傻事為數不多的知情者。
詩人受寵若驚的表情,是另一件讓她想笑的傻事。
思緒被打斷了,詩人氣憤的把拳頭砸在樹幹上,好疼!有一顆果子碰巧落到詩人頭上。詩人想他頭頂的某個部位一定起了個很大的包,他好奇地用手在頭上探尋,~嘶~好大的包,有小半個蘋果那麼大。詩人皺緊眉頭盯著手裡的果子,他是這件事裡唯一的受害者,一切都是自己發紅且微腫的左手惹的禍。他不能把過錯強加在一個果子上,那太巨大,會讓他粉身碎骨猶不自知。詩人也沒法責怪自己的手,他只好把果實埋進土裡,把土踩實,接著又在土上撒了泡尿,但願他能接受自己這份歉意的禮物。詩人憧憬著某年某月埋下的果實能長出另一棵果樹,和女孩的果樹長在一起,世人祝福他們,願他們美滿幸福。
詩人離開果樹,離開女人的童年,他漫無目的地朝前走,路的盡頭沒有終點,果樹下也不會是起點。詩人回憶起他第一次走進那鐵大門的事,那時他拼命地往前跑,想離那種壓抑在心底的恐懼遠一些。他發現有個女孩,也和他同樣拼命的跑,詩人下意識的跟著她,最後,停在女廁所門口。其實,詩人早該想到的,上帝用詩人的一輩子開了個玩笑,在詩人還懵懂的童年。
女孩出來後困惑地看著孤零零站在女廁所門口的詩人,最後把他當成色狼狠狠地揍了一頓。之後,詩人成了女孩的跟班,也是女孩唯一的好朋友,至少詩人這樣想。
詩人坐在田埂上,垂著頭,腰彎得很低,和整片田野融為一體,隨風搖擺著。有根在土裡拽住他,讓他不會被迎面而來的風颳走。詩人想,這也許是他最後的歸宿,但更可能並不是。
等到秋天,一切尚未可知。
許多年前,沐韻可能和詩人一樣,在同一個地方做著相同的夢,她的夢不知何時醒了,詩人的夢卻才開始,詩人喜歡海子、喜歡顧城,喜歡讀《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喜歡讀《一代人》。沐韻對詩人說,海子和顧城,都是自殺死的,他們卻整日歌頌著生命,吟詠著愛與光明,很可笑不是嗎?女人那一刻的神情藏著憂傷,詩人能看出她的憂傷。
他怎麼可能不清楚呢?
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人對著女孩說出自己的夢想,當一名詩人。那會或許是賭氣吧,但說了,就得做的,詩人從不會對女孩撒謊。
那好啊!等你成了詩人,我就嫁給你,呆瓜,我說話算數哦!
那一刻,女孩揹著光,清晰而迷離,明明近在眼前,卻觸不可及。
眼淚從眼眶裡蹦出來,劃過臉頰,向下,一直延伸到心房,涼意沁到骨子裡。詩人站起來,將坐過的土踩平,把停留過的痕跡從這塊地方抹去。詩人止步往回走,又經過那棵果樹,詩人迎著風,樹葉在他的耳邊嘩嘩作響。
詩人是什麼時候成為詩人的呢?在某個平常的時間段,突然就被冠上了這個稱號。他也不太懂,但有人說是,那就是了,所謂詩人,本就該是活在他人眼中的。
他很高興,他應該很高興的。詩人給沐韻打電話,通了,女人的聲音從手機裡傳出來,詩人語無倫次,好久才把話說清楚。
我是詩人了。
沐韻在電話那邊笑了,詩人不知道她為什麼笑。詩人只覺得女人的笑聲很好聽,是他聽過最動聽的音樂。
難怪會打電話,你是在向我炫耀嗎?
詩人說不是。詩人問沐韻有沒有忘記什麼事。
那頭沉默了,詩人靜靜的等待著,他想,女人也許能想起來。
呆瓜,我要結婚了。
手機掉到地板上,又立刻被詩人撿起來,他更加語無倫次了。
電話被結束通話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詩人的手一直舉著。世界那麼大,他第一次感覺容身之所。
禮堂的角落裡,詩人孤獨的靜坐著。他買了件特別貴的西服,特別貴的褲子,還有一份特別貴重的賀禮。詩人提前三個小時到場,來詛咒這場婚姻,祝福她愛的人。
詩人在婚禮前離開了,他想,如果人的生命裡只有一個人的影子,就不存在抉擇了吧!
村南石板橋從前往後數第三排第四個,是沐韻的家,詩人方向感不好,繞了好幾個圈子。
您好,我是沐韻的朋友。詩人弓著身子,有些拘謹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