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不韋一覺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於是埋怨下人怎麼不早點叫他起來,下人不敢解釋。呂不韋趕緊洗漱了一下,就到貼心樓叫醒了還在睡覺的嫪毐,二人又同去找了夏侯瓊。呂不韋給了二人每人百金,吩咐二人這段時間要好好陪著嬴異人玩,儘量不要讓他去府上打擾趙姬。
就在呂不韋和趙姬二人從夸父島回來後不久,天爐門人金芒帶著小師妹鐵藍,從泉山到了大梁匡正園。錫梵見了二人,自是分外高興。褚鏡塵和晏舜等人接待了二人,眾人坐在正濟會大堂,褚鏡塵向金芒詢問要如何製造玄鐵兵器。
“製造玄鐵兵器的第一步,就是要選址、建爐。”金芒答道。
“其中可有什麼講究?”褚鏡塵又問道。
“熔鍊玄鐵,必須要建造山爐。所謂山爐,就是以山為爐,開山為爐!其中選址並無特別,只需因地制宜,便利行事即可,但山爐爐身巨大,建造往往頗費時日!”金芒道。
“可大梁城中沒有山啊!”褚鏡塵道。
“那就在城外選址!”金芒道。
“我等也並非要建一個兵工基地,畢竟只有區區一塊隕石,所需玄兵利器也有限,又何必耗費巨大力氣開山為爐呢?”褚鏡塵不解道。
“熔鍊數量和煉兵規模只和爐膛有關,所需的兵器越多,爐膛越大;但不管爐膛大小,爐身都必須以山為身!玄鐵乃是天外隕石,要想將其熔化,除了極高的溫度,還需要巨大的壓力,有時候還需要‘礦引’!尋常熔爐無法承受和產生巨大的壓力,因此要以山為爐!”金芒道。
“礦引是什麼?”晏舜問道。
“礦引好比藥引,它是一種礦石,能夠降低隕石熔化的溫度,引發隕石熔化。”金芒答道。
“我想起來了,昔日在咸陽之時,秦王對我等道:‘天下七國,數我秦國鍊金熔鐵的功夫最好,為何連一塊隕石也化不開呢?’他要是今天也在座,就知道這其中的奧妙了!”晏舜道。
眾人哈哈大笑,繼而問了些製造玄兵利器的事,又談了些天爐門的舊事,各自散了。三日之後,晏舜和錫梵帶著金芒和鐵藍,開始在大梁附近選址建爐。
嫪毐和夏侯瓊二人得了呂不韋的指示,天天拉著嬴異人在貼心樓飲酒作樂,嬴異人更是樂不思蜀,將趙姬和孩子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趙姬順利生下了孩子,呂不韋給孩子取名為“政”,喚作嬴政。棄商從政,是呂不韋人生的重大轉折,他給孩子取名為政,就是為了紀念這段日子。孩子出生之前,嬴異人就去過呂府一次,只匆匆看了趙姬一眼,就被嫪毐拉走了。孩子降生之時,他不在趙姬身邊,孩子降生之後,趙姬也不見他人影。
等到孩子開始進食,一切正常以後,少丙準備離開。臨行之際,呂不韋對少丙道:
“此番離別,何時能夠再見少丙大哥?”
“王者加冠,夸父再現!”少丙道。
“二十年後?”呂不韋略一猶豫後又問道:
“夸父族舉族遷離,可是有什麼變故?”
“族人受西方吠陀教人追殺,不得不遷居避禍!”
“吠陀教是什麼教?這麼厲害嗎?”呂不韋疑道。對於少丙的武功,呂不韋深知,像少丙這樣的絕世高手,夸父族不止他一個,而吠陀教能夠逼得夸父族舉族逃避,可見吠陀教是多麼可怕了!
“夸父族肩負使命,非與人爭鬥!”少丙淡淡道。
“這倒也是!”呂不韋點了點頭。
“吠陀教是西方最大的教派,已經存在了數千年之久。夸父族人也沒想到吠陀教人會找上門來,族人遷居以後,為了查明原因,我和一名族人去了西域,得知西域剛剛興起了一個‘拜火教’,拜火教與吠陀教水火不容,發展迅猛,逼得吠陀教人走投無路。拜火教有一種雙頭蛇,是教中神物,鎮教之寶,吠陀教人要毀滅他們的神物,就想到了另一種神物——獸蜂。獸蜂有鳥那麼大,它的毒刺堅硬無比,能殺死成群的大象,乃是一種早已滅絕的神物。雙頭蛇的舌頭和蛇身堅硬無比,只有獸蜂的毒刺能夠刺進去並殺死它,因此吠陀教人認為只有獸蜂才是雙頭蛇的剋星。早在姜太公的時代,西方的犬戎信奉吠陀教,向吠陀教人借了獸蜂來攻打西周軍隊,卻被姜太公盡數滅了。吠陀教人在尋找獸蜂之時找到了犬戎,得知了這段往事,但他們認為,姜太公不會徹底毀掉獸蜂,必定留下了‘蜂種’。在追查蜂種之時,他們竟找到了夸父族人,我夸父族才不得不舉族搬遷!”少丙還是向呂不韋說出了這段往事。
“犬戎不是早已瓦解,四分五裂了嗎?”
“犬戎早已瓦解不錯,但他們在西崑崙留下了一支後裔,這支後裔不下千人,仍然信封吠陀教,是如今吠陀教在東方的唯一分支。西方吠陀教人在東方吠陀教分支的幫助下,花了數年時間,才找到了我夸父族人!”
“姜太公時代已經過去七八百年了,吠陀教人如何還能確定太公留有蜂種?若是蜂種根本就不存在,他們豈不是白費心機?”呂不韋有疑道。
“吠陀教人有個習慣,就是哪裡發生了什麼事,都會把它記下來。我們猜想,一定是東方的犬戎後裔也記錄了一些事,吠陀教人根據記錄找到了證據,也因此找到了我夸父族人!”
“夸父族乃上古神族,位列九族之首,怎麼就會怕了那吠陀教呢?”呂不韋還是不相信那吠陀教人有多厲害。
“西方教派與東方古族不同,他們為達目的會不擇手段,不達目的絕不罷休!一來吠陀教本身十分強大,二來吠陀教人並不與我等以身體武功相搏,他們精通巫相之術,以巫毒之物傷人,夸父族人已經死了不少了,只能避而遠之!”
“夸父族人果真留下了蜂種了嗎?”
“蜂種並不在我夸父族!”
“那吠陀教豈不是找錯了人?”
“也不能說就是找錯了!”
“這又怎麼說?”
“說來話長!”少丙不願多講。
呂不韋見狀不再多問,只說道:
“看來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