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從嘉很快就知道了這張床的主人是誰。
床頭櫃上有一本醫學類的專業書,開啟封面一看,扉頁的右下角龍飛鳳舞地寫著陳希珂三個字。
看到這個名字的那一刻,她只覺得腦子裡彷彿有根炮仗炸開了,險些掀了她的天靈蓋。
她慌忙把那本書丟掉,下床後悄悄地將臥室的門開啟一條縫,確認外面沒人,才去了一趟洗手間。
然後,她在客廳的沙發上找到了自己的包。摸出手機一看,已經快十二點了。她今天沒有采訪任務,可以不用去臺裡。此時此刻,她迫切地需要知道,她是怎麼跑到陳希珂家裡,又是怎麼在他床上醒來的。
她點開陳希珂的微信,想站在道德制高點上質問他是怎麼回事。然而,看見那筆待確認的八百塊轉賬,她覺得事情好像有哪裡不對。
在一種不祥的預感中,她點開底下的那條語音訊息:【收了錢趕緊過來,我現在就要見到你,立刻,馬……】
她沒聽完就趕緊關掉微信,決定立刻逃離這個是非之地。
衝到大門口,又陡然想起自己還穿著陳希珂的襯衫,忙又返回房間找自己的衣服。
五分鐘後,她給陳希珂發了條微信:【你把我衣服放哪兒了?】
陳希珂給她回了個電話,她僵著臉接起來,聽見他問:“剛睡醒嗎?”
她不回答他的問題,兇巴巴地問:“我衣服呢?”
“在烘乾機裡。我早上出門的時候放進去的,應該已經幹了。今天不去上班嗎?”
“不用你操心。”
陳希珂的聲音聽起來莫名疲憊,卻依舊溫和:“如果不上班,可以不用急著走,洗手間的櫃子裡有新牙刷,你自己找找吧,冰箱裡有牛奶和……”
盛從嘉輕笑一聲打斷他:“陳醫生,你不會真把自己當我男朋友了吧?就是滾個床單而已,別太當回事兒。”又嘲諷地問,“給你轉的錢怎麼不收?嫌少啊?”
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雖然陳希珂拒絕過她,但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而且他當時雖然拒絕了她,卻並沒有嘲笑她。她這麼說,有一點過分了。
電話那頭的陳希珂沉默片刻,說:“我剛下手術,有點累,先不說了。”
陳希珂確實挺累,昨晚在沙發上睡了一夜,基本沒睡著,今天又是他的手術日,往手術室裡一站就是四個小時,他已經沒有多餘的力氣,跟她心平氣和地聊昨晚的事。
結果,結束通話電話不到十秒,她就又打回來,語氣不大自然:“陳希珂,你是不是生氣了?我剛剛的話是有點過分,但只是開玩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你幹嘛小心眼兒地掛我電話?”
陳希珂唇角不由得牽起一個弧度,說:“沒生氣。”
“真沒生氣?”
“真沒生氣。”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
“在給病人開醫囑。”
“哦。”盛從嘉沉默片刻,又豁出去一般問他,“我們昨天真的做了嗎?你有戴套嗎?我需要吃藥嗎?”
陳希珂一愣,原來她是在擔心這個。
他沒有正面回答,只問:“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嗎?”
盛從嘉道:“我昨晚喝斷片了……”
陳希珂又問:“一點也不記得了?”
倒也不是全不記得,她的腦海中有零星的片段,然而,那些片段似夢似真,她實在難以分辨。
她堅定道:“一點也不記得了。”
陳希珂有些失望地嘆口氣,說:“放心,沒到那一步。”
盛從嘉太陽穴跳了跳:“那到哪一步了?能不能說清楚些。”
陳希珂回憶起昨天晚上的事,眸色微微一深,正要開口,同一個辦公室的醫生突然回來了。他不好繼續跟她聊這種“有傷風化”的話題,問:“晚上有空嗎?”
她問:“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