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說我胳膊肘往外扒,但打從陳璐進公司以後,你可曾真心對我一天?公司的資源和秘密,我全盡心守護,難得我不能有個知心朋友嗎?只能當幫你賺錢,只能幫你培養隨時可能接替我的人啊?就算我給小曦介紹試鏡機會,那不也是人家沒選中咱們的人嗎?咱們的人沒資格上,我給我朋友引薦就不行了?就算小曦不上,你有本事替人家導演做決定嗎?把除咱公司外的所有演員拒之門外,你有本事讓人家導演只用咱們演員嗎?你沒有!你只會剛愎自用的對我!”
段靜媛的語速平緩,到最後甚至帶入幾分輕蔑的嘲諷之意。
但南曦能看到,那雙嫵媚的狐狸眼中滿是碎裂的傷痕,而每道傷痕上橫列出條條黏貼過的印記。
自以為修補好了一次次裂開,可在曝光顯現之時,曾經用來遮掩醜陋的鮮亮色彩早被同化,成為更觸目驚心的醜陋。
“是我的錯,我總讓豬油蒙了心。對不起啊,小媛,我不該一次次的用謊言來維繫咱們的關係。”
不知道廖羽真讓觸動了,還是在逢場作戲,回答的聲音竟有幾分哽噎:“你說吧,你想要什麼,我全答應。無論是和古娜莉解約,你重新回公司來,或拿回你該有的經濟補償。”
電話另頭的聲音猛地頓住,深深撥出一口氣,似下定了這輩子最艱難的決心:“無論什麼,我全答應。”
與此同時,段靜媛憋著一口氣得以舒緩,眼中淚光盈然。
女人的眼淚並非全代表軟弱,同樣可以代表感動或原諒。
望著段靜媛眼底的傷痛漸漸讓釋懷沖刷乾淨,黃怡急得伸手去拉又被灌入迷魂湯的女人。
手伸到半截讓南曦橫空攔住,被夾進她胳膊肘。
南曦對段靜媛點下頭,低聲應道:“你處理著,我和黃媽去餐廳找找好吃的夜宵。”
拽上黃怡離開休息室,回到自己辦公室內。
兩個房間相隔三層,但黃怡扒在窗戶上,使勁梗著脖子朝外面看,如同意念已經監視到段靜媛的一舉一動。
“好了,要走得留不住,要留得走不了。”南曦自己端起留在辦公室的杯子,走到飲水機前倒溫開水喝。
晚上菜緊著段靜媛和老傑口味所點,掌勺的大廚可能怕不要辣味道太淡,死命的放鹽。
南曦陪著吃了兩口,讓齁的好渴。
黃怡意念監控了會,無功而返。貼到南曦身邊,神神叨叨地說:“我咋感覺段靜媛還得上當受騙啊?”
“在她身上看到自己曾經的個別傻樣,所以特別容易擔心?”南曦吹吹熱水,無視掉小胖妮拉垮的臉頰。
“切。”小胖妮不屑的翻個白眼,“我光栽在金丙一人身上,而且那是我孩子的爹啊!你看段靜媛和傻子似的,反覆吃虧,我感覺還要心軟呢。”
南曦抬眸望向黃怡,凝重的神色讓黃怡很不自在,閃躲開目光,嘀咕道:“怎麼了?我說得不對啊?”
“中思達何嘗不是段姐的孩子啊,打個不恰當的比方,老廖聯合李宏二人和不負責任的渣男父親般,出問題只會罵人、給錢了事。至於那個成天操心努力維持口碑的人,可不就是充當母親角色的段姐。”
南曦雙手捧杯,幽幽腹誹。
黃怡站在南曦身邊,陪同沉浸幾秒哀傷,心底翻起更濃重的憂傷感:“曦曦,萬一她回去了,你豈非白辛苦了。”
“無所謂啊,隨段姐開心吧。”亦如以往段靜媛不會以施恩者的身份要求她如何,只提供她想要的引薦。
黃怡狐疑地盯著南曦半晌,不可置信地說:“你這突然做個不圖回報的好人,我好不習慣啊。”
“我不是好人嗎?”南曦板起精緻的小臉。
“當然不是了,你幹啥都要好處呢。咱倆上學那會,你會保護我的前提是因為我有零食啊。”黃怡說起血淚史,說得特別亢奮:“前年,我記得公司有個練習生,想透過你走關係得到綜藝的上鏡機會。你可直接問對方能帶給你什麼好處了,聽對方列舉的東西全不滿意,義無反顧的給對方踢出天禹了。”
南曦揪把小胖妮肉肉的臉頰,兇巴巴地說:“我那麼壞,你別成天賴在我身邊啊。”
黃怡‘嘿嘿’笑兩聲,“因為我知道小祖宗是心中有佛、手裡有刀的人啊。那個練習生本來就條件很差,還想走捷徑,你給他最後次機會讓他表現,他自己不好好珍惜,活該讓踢出去。”
再比如黃怡,有段過往特別令她記憶猶新。她剛進入魔都宋慶齡小學,由於從二線城市轉學進到富人圈頂層的學校,她家條件根本不值一提,外加她反應慢半拍,總讓人嘲笑傻笨豬。
有次幾個高年級的人叫上社會小混混截住她,一起把她堵在廁所前,收保護費。
她錢給完了,混混們不肯罷休,要她媽媽買給她的生日項鍊。
黃怡誓死護住項鍊,遭到混混們的拳打腳踢。
黃怡抱頭捱打,痛哭著毆打停止。
放下手看到走來兩人,混混們見二人紛紛退避三舍。
黃怡呆呆看著漂亮如櫃子裡公主玩偶的女孩,她只有一種錯覺,原來天使真的在人間。
為了能讓天使發現自己、拯救自己,黃怡抬起胳膊想擦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