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我倆都是通房丫鬟,那晚本該是我去伺候大公子,結果被你搶了先,否則就不會有蘭姨娘,而是香姨娘。”
“是你搶了我的,難道我不該奪回來嗎?”最後這句話香秀幾乎是咆哮出來。
蘭姨娘似乎被她吼懵了,片刻後才悽楚一笑,“你我整日在一處,我的苦楚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知?趙家大郎是個實誠人,知道心疼自家婆娘,千金難買有情郎,便是再多的金銀又有何用?”
“你當然說沒用了,因為這些你都有,你口口聲聲說待我如姐妹,卻要我一輩子伺候你,在你面前都低著一頭……”香秀已然趨近瘋狂,若不是被身後的小廝死死的按著,都要撲過去跟蘭姨娘廝打在一塊。
緊接著她們就瘋不起來了,兩個小廝抱著板子準備就緒,然後就是木板落在人身上的砰砰聲。
李青悠可沒心情看人被活活打死,忙捂住阿弟的耳朵扳過他的頭就往前走,衛思齊也緊隨其後。身後傳來淒厲的慘叫,隨著她們的走遠越來越弱,直到完全消失。
李青悠鬆了口氣,再一抬眼前面就是衛府的大門口了。
“老大,下晌的騎射課你果真不來了嗎?”衛思齊依依不捨的扯著阿弟的袖子,“青鸞你還沒有看到,跑的可快了,像一陣風。”
青鸞是一匹小青馬,純種的汗血寶馬,是從北疆淘換來的,那裡專出名馬,去年他生辰的時候大哥作為生辰禮物送給他的。
“還有寶日弓,鐵機弩,望月劍……”這些都是他的寶貝,說好了下午都給老大看的。
“還有明日,先生還誇你來著……”衛思齊扯著阿弟的袖子不撒手。
阿弟頓了頓,他和衛思齊有很多共同話題,他們出生成長的環境一樣,能說的話很多,他們一樣喜歡騎射、討厭四書五經,都覺得教席先生搖頭晃腦的跟撥浪鼓一樣。
曾經他家裡也有族學,自從五歲開蒙就每日由書童陪著去唸書,學的東西基本上也都跟衛家族學裡的差不多。
曾經他因為貪睡被教習先生打手板。
曾經他因為懶得寫大字被罰跪祠堂。
曾經他上午懨懨的,一到下晌就撒歡……
而這些曾經距現在也不過大半年,卻如同前塵往事,每每夜半驚醒他都以為發生的一切是南柯一夢,他依舊睡在西暖閣的雕花拔步床上,沒有血光,沒有追殺,他依舊是楚懷王世子。
直到看到旁邊熟睡著的青悠姐姐才被拉回現實。
李家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但生活的很平靜,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算計人心,想說就說,想笑就笑,他可以肆意的撒野而沒有人再來打他的手板,罰跪祠堂。
但笑鬧過後就有種心裡空空的感覺,總覺得不踏實,彷彿腳下沒根,更怕青悠姐姐發現了他的謊言對他失望。
跟衛思齊在一起他可以短暫的拋開這些,熟悉的環境讓他彷彿回到了曾經的日子裡,哪怕周遭景物和人都不同,哪怕知道這裡是衛家而不是楚懷王府,但那種相同的生活方式讓他依舊懷念。
離家這麼久,他也很想念父王,想念那個表面光鮮實則藏汙納垢,卻終歸是家的楚懷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