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他已經有了想法:如果今天吳俊升不是國會主席而是取代了張作霖的地位,那麼張漢卿的位置是不是就是自己的?蒼蠅不盯無縫的蛋,在一個別有用心的日本人的帶領下,他開始走上邪路:在刺殺張作霖的事件中扮演一個非常關鍵的角色。
當然,在張漢卿暗地裡排查時還沒有意識到吳泰來已經參與其中了,只是基於一種非常樸素的想法:地方重要設施如橋樑、車站等的安全,已經完全交給武警部隊來守衛了,那麼,京沈線如果要發生變故,這些武警部隊就要靠得住!
順著這一思路,沿線各支部隊都進行了排查,特別是有可能進行爆炸的皇姑屯,進行了地毯式的拉鋸,讓關東軍司令部心驚肉跳,均暗呼僥倖:幸虧沒有定在這裡!
東北地區橋樑眾多,要想找到合適的爆炸位置卻不多。人煙稠密的地方,要想做這樣的事很不容易,所以幾處偏僻的河道大橋成了重點關注的物件,其中就有巨流河鐵路橋。
由於軍警分家,國安部掌握的幾個軍隊方面的異動分子要想完成刺殺任務,勢必要在兩個系統之間進行合謀,而政治部的設定讓他們之間的陰謀更不容易保密。幾天前李守信騎兵團的調動,就被他的政治部主任張競渡所質疑。
不該的是李守信出身馬匪,對政治部“干涉”其指揮軍隊的行為異常惱火,而他平時也一向是不理會這個與他“平起平坐”的下級組織。他強硬地指責張競渡“端正你的位置”,這句話也是張競渡平時常說的。
軍官都習慣了李守信的獨斷專行,作為團政治部主任的張競渡也是經常被培訓要尊重軍事主將的指揮權的,但這次讓他面子全無,於是他一紙狀子告給了師政治部它是個有權力給予下級機構處分、降級甚至開除的強權機構。
反常地,當這個師的政治部主任要對李守信進行十分規勸及懲誡時,李守信出示了來自更上層的命令。原來,這是由軍區司令部作戰室親自簽發的調遣令。
這時候似乎誰都無法可說了,但是這個師政治部主任卻留了個心眼,他把這件事秘密上報給自己的另一層上級:遼寧省國家安全廳。
誰能想到平時溫文爾雅的這位戴著眼鏡的主任,竟然是負責整個遼西事務的國安廳遼西組的組長!不過講起來,他也是很有名的,他叫劉多荃。
最早的“奉情局”天津站站長、為張漢卿搶得日本人的軍火立下汗馬功勞;後來他想從戎,便回到遼寧講武堂學習軍事,畢業後擔任當時的遼寧保安司令部一名營長,在保護中國警察的過程中親自打死一名日軍;交涉後被日本人逼著調離後,在張漢卿的干涉下又去了野戰部隊30師下面做了一團長。
因為遠離戰火,他的軍功不多,幾年後才升任師政治部主任,但私下裡的“兼職”卻高得嚇人:遼寧省國安廳遼西組組長!
別看前面似乎有一堆上級,他這個遼西組管著多半個人民黨治下的遼寧,職務堪比常務副廳長。而考慮到遼寧是對日的最前線,他這個副廳長要比一般省的正廳長事務還要多、任務還要重、影響還特別大。
正值安全大排查,這個來自國安人員的資訊被特別重視及特別驗證,結果證實了這件事的貓膩。但是放長線釣大魚本來就是這次行動的基調,所以劉多荃秘密地召見李守信的政治部主任張競渡,交待他一些重要的事項。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張作霖以大無畏的勇氣,為了兒子佈置的斬草除根行動,拼了。他一邊故意裝作“任你擺弄”的架勢,一邊著意判斷身邊人的態度。
以他的老道,不可能判斷不出張學成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他只是很痛心,自己的親侄子竟然會勾結外人對付他!
張學成前腳洩密,後腳他的話便被原原本本地寫在紙上交給張作霖。後來張作霖痛痛快快地讓他打前站,也是想找出誰才是真正的大魚。張學成剛走,他的副官便被國安人員帶走了。
按照張漢卿之前與他的商討,這次爆炸必須響起,這樣人民黨才有足夠的理由透過釋出緊急狀態“合法”地拿國會反對派開刀、換人民黨的長治久安。他的做法,與歷史上納粹的“國會縱火案”一脈相承,不過相對溫柔多了這是合理地利用憲法賦予的權利。
所以李守信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的人馬出多倫、進大虎山、騙巨流河守備武警,都被全程監管。在他守株待兔的那一夜,無數國安人員、警衛人員、駐軍和武警都在忙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