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安定門的是輔國公特爾親同正白旗滿洲都統阿密達。
二人因荊州兵敗被鰲拜削爵革職,鰲拜死後太皇太后同索尼等人本著安撫白旗目的,啟用了一大批被鰲拜打壓的白旗官員,其中就包括因兵敗削爵的特爾親同阿密達。
因兩黃旗中尚有不少鰲拜黨羽未被清算捕拿,為避免鰲拜黨羽受穆裡瑪蠱惑開門內應叛軍,因此在康親王傑書建議下八旗防務進行了整體輪換,原本應由兩黃旗負責的安定門和德勝門改由兩白旗負責,兩白旗負責的朝陽門和東便門、東值門則改由兩黃旗負責。
特爾親同阿密達是反對棄守滿城突圍的,因為他們深知城外叛軍首領王耀武狡猾陰險,一旦朝廷決定棄守滿城,等待突圍軍民的必然是全軍覆沒下場。
私底下特爾親甚至對左右親信說道,當年祖大壽在大淩河、錦州以人為食尚能堅持年許,今日城中漢軍多達十餘萬,難道比不過祖大壽不成。
言外之意真要斷了糧,只要滿蒙八旗先下手為強,漢軍就是旗人最好的食物。
撐下去,就有希望。
安親王嶽樂不可能見死不救,坐視大清根本為賊所覆。
至於漢軍怎麼想,就不關特爾親的事了。
論起來作為漢軍中堅的遼東漢軍,哪個肚中沒有冤死民夫的血肉。
說大清率獸食人,這個獸也是他們漢人自己。
不過特爾親也不是瘋狂到要食盡十幾萬漢軍,最多也就犧牲一兩萬人而矣,這個代價漢軍奴才們也是能承受的。
一家出一人,也極是公平。
妻女都願獻給滿洲大兵享用的漢軍,可沒有什麼真丈夫。
但讓特爾親怎麼也沒想,平日懦弱且溫順的漢軍不知怎麼就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聯合起來造大清的反!
鑲黃旗漢軍造反後最先受到衝擊的除了本旗都統衙門和武庫,就是距離最近的安定門。
原本僅是奪取鐵匠局和善射處武器的漢軍並無能力直接攻打城門,但一支漢軍陰差陽錯的佔領了存有火炮的東四旗炮局,旋即將儲存在該處的十幾門火炮拉到了安定門對著城門猛轟。
為避免城門被漢軍轟破,都統阿密達不顧危險親自帶領守城的正白旗披甲人與漢軍反覆鏖戰,特爾親也緊急下令將城上的火炮調轉炮口“對內”發射。
反覆爭奪中,定安門一帶的兩白旗披甲人雖多,也較臨時起事的漢軍更有組織性,但由於全城大亂致使安定門無法同其它各處取得聯絡,加之漢軍的縱火讓滿城變成了一座火城,結果導致安定門的兩白旗披甲旗丁心中惶恐無法有效鎮壓漢軍,只能勉強將漢軍壓制在距離城門不到半里的地方。
因擔心城門失守,特爾親幾次派人冒死前往其餘各門求援,並派貼身戈什哈趕往內閣請求輔臣索尼趕緊調派人馬加強安定門的防守力量。
只全城現下大亂,派出去的幾撥人不是被造反的漢軍截住,就是被驚慌逃跑的人群堵住道路,短時間內特爾親等人很難知道城中具體情況,也很難得到有效支援。
眼見圍攻安定門的漢軍被擊退後又聚攏在一起,特爾親同阿密達心中都是不安,硬著頭皮準備迎接漢軍又一次進攻時,耳畔卻傳來有旨意的喝喊聲。
藉著火光看去,特爾親發現來的是幾個騎馬的內務府人員,因離的遠看不清此人長相,更不知此人是誰,也聽不清此人叫嚷的是什麼。
然而很快對面的漢軍中卻爆發出歡呼聲,說什麼皇上降了、大清亡了,高興的在那雀躍連連,不乏喜極而泣的。
正欲同漢軍死戰的白旗披甲人們則如喪考妣,像是被抽了筋又或打斷骨頭般瞬間呆愣在那裡,不少人甚至跪在地上朝皇宮方向放聲嚎哭。
“怎麼回事!什麼降了!”
沒弄明白究竟怎麼回事的特爾親帶著一眾戈什哈衝到人群前方,不等他開口喝問來人,馬上之人就將手中聖旨高高舉起:“輔國公特爾親接旨!”
“接什麼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