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白河,漫天落下的雨滴打在河面,如同一朵朵綻放的水花。
水霧之中,一支延綿數里長的船隊正向北方艱難划行。
白河兩岸,同樣亦有兩支隊伍踏著泥濘的道路,頂著呼嘯狂風冒雨北進。
東岸隊伍是奉命攻打新野的北府軍各部。
西岸隊伍則是負責打援任務的忠勇鎮。
白天落下的這場大雨始終沒有停歇,及至深夜依舊沒有減緩趨勢,以致白河水位暴漲。
好在白河水面相對寬闊,水流並不湍急,因此船隊雖然行進速度較慢,但比在岸上於泥濘之中行軍的隊伍要好的太多。
明末以來幾十年戰亂拉鋸導致整個大江南北的“基建”設施都處於半癱瘓狀態,樊城通往新野的這條道路原本就非主要驛道,年久失修之下很多地方連路基都沒有,大雨浸泡的結果就是幾十年前以青石板和石子鋪就的道路變成了讓人寸步難行的水泥地。
有些地段更是被雨水泡的稀巴爛,人踩上去直接沒到膝蓋,每走一步都無比吃力,腳下如千鈞重般。
鑑於實際困難,不少將領建議將進攻時間延後,畢竟這種路通行小股人馬沒有問題,但上萬人馬透過的話肯定會混亂一片,且會高度消耗士兵體力,屆時以疲憊之師強攻以逸待勞的清軍,傷亡必然極大。
王五卻堅持照原計劃出發,不管雨多大、風多大,路有多難走都要立即出發。
除了糧草物資可以利用白河運輸這一有利條件外,就是王五害怕自己成為第二個傑書。
眼下已是十一月底,馬上就要進入臘月,萬一氣溫陡降道路結冰,那樣一來明軍的處境就跟去年的清軍一樣了。
時間也不允許王五延緩進攻,因為他這邊可以停下來,吳軍那邊卻停不下來!
萬一因為自己的原因導致吳軍無法完成迂迴包抄任務,從而殲滅盤踞在中原的達素集團,那他王五就是此戰最大的罪人。
當下也只能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哪怕困難再大、損失再大也要立即發起對達素集團的攻勢。
為此身先士卒拒絕坐船,同將士們一起頂著風雨艱難於泥濘之中行進。
隨隊伍踩著膝蓋深的爛泥地足足走了半個多時辰,前方的道路才稍稍變好些。
原因是快到一處名為新甸的小鎮,此地距離新野縣城不足四十里。
從樊城出發到現在,隊伍已經不間斷走了近四個時辰,再繼續下去真就人馬睏乏不堪。
王五便下令在新甸鎮作短暫休息。
雨仍在下,較前半夜明顯小了一些,以前世的氣象觀點看應該屬中雨。
鎮上沒什麼人,明軍搜了半天也才找到十幾個老弱病殘,其他腿腳方便的早就陸續搬離此處了。
不是清軍勒令此地居民搬走,而是百姓對危機有著天然嗅覺。
只要不傻或是實在沒辦法走,誰敢在兩軍交界處生活呢。
仗一打起來,最先倒黴的從來不是雙方的軍人,而是夾在雙方中間的無辜百姓。
不管是官軍還是賊軍,只要有刀在手,百姓都怕!
從這些老弱病殘口中問不出什麼,唯一得到的情報就是幾天前有一支清軍小隊曾經來過新甸,但很快就又撤走了。
王五估計來的可能是清軍派出來打探明軍情況的巡邏小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