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促反吳三桂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王五終是給了老張三萬兩用以燕京活動,有棗沒棗先打它幾桿再說。
不過這三萬兩不是現銀,而是讓老張從滿城的工程款中扣。
老張氣得大罵王五鼠目寸光,難道不知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麼。
吳三桂不反,你在荊州乾的這些事遲早要被人捅出來,屆時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罵完,命親信帶五千兩進京活動,給王五這邊賬還是報的三萬兩。
滿城建設相關工程發包由金冠三主持,目前參與工程建設的是歸州夏知州的小舅子王某,千總汪泰來的表侄宋某,以及老張的外甥章某等。
根據工程進度,王五將界牆工程和相關土方發包給了老張外甥章某;
將滿城軍事設施及相關營房建設工程給了夏知州的小舅子王某;
又將滿城排汙工程、衙署裝修工程、炮樓修建工程交給了千總汪泰來的表侄宋某。
自己並未從中替人承攬具體工程,更沒有從中謀利,但要求武昌那邊必須把工程款先解到他這裡,再由他根據工程進度撥付相關款項。
只是老張那邊工程款遲遲不能撥下,倒不是老張有意拖延工程進度,而是燕京戶部沒有及時撥款,而總督衙門的藩庫存銀又被王五洗劫一空,導致老張短期內根本籌不了太多銀子。
先前籌的三十萬兩還是挪的軍費,這事不被人揭發出來是小事,一旦被揭發就有嘴說不清了。
不得已只好行文湖廣巡撫衙門、偏沅巡撫衙門,鄖陽巡撫衙門,要求各衙門先行籌措不低於二十萬兩的工程款。
偏沅(湖南)那邊要好一些,湖廣和鄖陽是直接承擔西山戰事所需,三年來收上來的賦稅除交給朝廷外基本都消耗在西山戰事。
尤其鄖陽所轄五道八府更是窮的叮噹響,人口都不如一個荊州府,不管是軍費開支還是官吏衙門運轉費用都要靠上面“協餉”,根本就沒有能力承擔這筆二十萬兩的工程轉移支付金。
武昌這邊卻將滿城修建工程當成今年頭等要事,張長庚甚至一連兩道諮文送到鄖陽,催問何以款項遲遲不至。
鄖陽巡撫胡全才是明朝崇禎年間的進士,在崇禎朝官至兵部主事,順治元年降清後隨固山額真葉臣平定山西,此後一直在西北為官。
做過陝西漢羌道,擢寧夏巡撫,後經洪承疇舉薦從徵湖南,撫治鄖陽,提督軍務。
是個文武雙全且有些脾氣的撫臺大人。
胡於鄖陽巡撫任上已經九年,比之張長庚這個湖廣總督任期都長,加之巡撫雖比總督低一級,但並不是總督的直接下屬,因此胡全才一氣之下上奏朝廷說荊州滿城何以需銀二百萬兩,根據各地修建滿城經驗,只需要將滿城區域所屬漢人遷走,於城中增建一道界牆即可。
滿打滿算,也用不到五十萬兩。
言下之意工程造價明顯有問題,可能存在貪汙,甚至不排除官吏上下勾結欺瞞朝廷的“窩案”。
矛頭直指張長庚。
這可把老張嚇壞了,趕緊將王五審定的滿城修造方案及相關預算造價清單副本呈遞燕京,供戶部和工部核審。
並指江寧、西安、杭州等滿城修造時耗銀都不到百萬兩,是因為這些地方原本就是明朝重鎮,城牆堅固,城中設施相對較全。
而荊州城國初大兵曾與明軍忠貞營在此進行兩次荊州戰役,導致城牆損毀嚴重,城中設施更是殘缺。
順治七年長江大水更是一度淹沒城中三分之二地區,由此導致荊州滿城修造是從零開始,加之荊州乃湖廣重鎮,控扼長江,于軍事上極其重要,將來有事可以荊州阻敵於江南,因此有必要增修大量軍事設施,如此自然導致開支增加。
摺子中雖未明指將來有事是什麼事,阻敵於江南又阻的什麼敵,但燕京朝廷中的大員哪個看不出所指何人。
鰲拜是第一個看到張長庚奏疏的。
他讓人將工部尚書濟世、戶部尚書馬爾塞、兵部尚書噶褚哈找來,詢問三人荊州滿城造價用銀是否合適,鄖陽巡撫胡全才指造價涉嫌虛報謊報有無可能。
這方面最有發言權的肯定是工部尚書濟世了。
湖廣將荊州滿城修建方案和預算清單送上來後,工部就組織相關官員核算過,最後得出按此方案修建的話,最多用銀不會超過一百五十萬兩。
而現在湖廣方面報上來的造價銀卻高達二百六十萬兩,足足增加了一百一十萬兩,故不排除這個造價有問題。
“也就是說張長庚跟朝廷多報了一百一十萬兩?”
鰲拜眉頭大皺,自他獨掌朝政以來對吏治就比較重視,強調對貪汙腐敗必須嚴懲,就是絕不容忍,發現一個抓一個,抓一個就要殺一個,以使前明留下的這些官員能夠用心實事為大清做事。
因此計劃往各省派兩名欽差,專設欽差衙門於督撫衙署之旁,準各地官吏、百姓往欽差處揭發舉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