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村
夜色籠罩在村落的上方,各家都已經點上了燈火。村子旁邊的河面上映照著星辰和燈火的倒影,波光粼粼,寧靜祥和。
村子中央的小廣場上,一個十一二歲左右的小胖子,坐在一塊半人高的石頭上,手裡捧著著一隻巴掌大小、顏色雜亂,形似老鼠一般的小獸,廣場四周巨大的燈火,映出那張胖臉上的得意之色。
小胖子周邊圍著一群六歲到十三四歲不等的孩子,紛紛望著那小獸,露出渴望的神色。
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終於忍不住,對著小胖子說道:“大成,我可以摸一下嗎?”小男孩神色緊張,眼神裡卻透著渴望,好似很怕小胖子拒絕,緊接著又道:“我就摸一下,以後你就是我大哥了,你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周邊的孩子聞言,紛紛看向大成。孩子們都清楚,只要大成答應了,他們便都有機會摸上一下。
“那可不行!”大成急忙將小獸藏在懷裡:“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嗎?”
“這可是夢獸!”大成自問自答,難掩語氣中得意的聲色。
孩子們明明早就知道大成是在故意炫耀,卻也紛紛嘆道“好厲害啊!”
這是真的厲害了!在孩子們的父輩裡,也僅僅只有村長,還有那個村東頭,跟誰也湊不到一起的啞巴才擁有夢獸。那是多麼可望而不可及的事物啊。
聽村長說,在這深山裡,只要擁有了夢獸,就能將夢境連結到外面的世界,想去哪,就能去哪。還聽說只要擁有了夢獸,就可以成為織夢師,將自己的夢境展示給別人看,賺取很多人幾輩子都賺不到的錢。
好羨慕啊!
孩子們從心底裡羨慕大成。
對於這些偏遠山區裡的孩子們而言,夢境世界縱然無限美好,卻於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盛世中的萬千繁華,都只為富貴人家所開。
大成看著周邊小孩們臉上的表情,自尊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他眉毛一挑,脖子微微傾斜,一隻胖手狠狠拍在胸前道:“我父親說了,只要我好好努力,跟大花多交流,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成為偉大的織夢師呢!”
大成拖著肥胖的身軀,笨拙的爬到了石頭上,他抬頭望向星空,左手摟著大花,右邊的肥手緩慢的將額頭僅有的幾根頭髮撩到後面,露出好似智者的思索道:“我是要成為偉大的織夢師的男人。”
荒野小村,寂靜無聲,河畔邊上的數十戶人家,將這小小廣場圍在中間,四周燈火搖曳,映著石頭上的小小胖人,倒也算是一處別樣的風景。
“噗嗤!”
一聲好似終於沒忍住的笑聲,打破了剎那間的靜謐,也令大成臉色變得通紅。
這不是劇本中的情節。
大成感覺很丟臉,他帶著怒色向著笑聲傳來的方向看去。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女,站在火柱邊上,燈火將乾淨的小臉映的忽明忽暗,卻也遮不住那鑲嵌著精緻到極點的五官。她身上穿著淺綠色的衣服,一頭長髮已經到了雙肩處,年紀雖然不大,卻也出落得乾淨利落,清新自然,笑起來,露出的兩個小虎牙,更是十分可愛。
正是一個小美人坯子。
大成臉色更紅了,他忍不住硬著嘴道:“原來是傻子的妹妹,你是去叫你那個傻哥哥回家吃飯的吧。”
周邊的孩子聞言,紛紛笑了起來。
村西邊莊叔家的老大是個傻子,從小到大不愛說話,不跟村裡的小孩子玩,每天晚上爬到村東邊河裡的大石頭上,不知道回家吃飯,這儼然已經是上河村同輩孩子眼裡的笑料了。
“你哥才是傻子呢,我哥好的很,只是懶得跟你們說話!”
小姑娘顯然是生氣了,燈火下精緻的小臉越發顯得通紅。
她哥傻不傻她再清楚不過了,從小到大,就她跟她哥親,雖然她那個沉默寡言的哥哥經常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但她相信,只是她哥太厲害了,別人都不理解才是。
“哈哈哈哈哈”這些小孩哪裡會聽她的解釋,只是更大的嘲笑聲罷了。
小姑娘咬了咬牙,也不再做無用的掙扎,氣呼呼的向著村東邊的小山坡上跑去了。
她確實是叫她哥回家吃飯的。
胖子望著小姑娘的身影漸漸在燈火映照的範圍裡消失,神色有些許失望,但是很快就又變得神氣起來,他又笨拙的從石頭上爬下來,繼續向著周邊的小孩們炫耀了。
小姑娘的哥哥常去的大石頭位於村東頭的河中央,那倒真是一塊巨大的石頭,年歲日久,上面居然也長出了密密麻麻麻的綠色小草,露出水面十五六米。
每到夜晚無數星光閃爍,映在河面上。小小的山坡,便好像是孤懸在星空中的小島,身處其中,美不勝收。
說起來這處山坡和小姑娘的哥哥也是有故事的。
小姑娘的哥哥小的時候失蹤了一次,全村人找了很久,終於在這大石頭上找到了他。自那以後,不管怎麼阻擋,他總是在夜晚爬到這裡來,後來她父親索性將岸邊到巨石之間斷斷續續的石塊移開,將他的渡口移到了這邊,長長的木排一路延伸到巨石邊上,又在巨石上鑿出了一條通向頂部的石階,從此安心了不少。
小姑娘的哥哥,此時正躺在巨石頂端,他十五六歲,一米六七的樣子,看起來還有些青澀,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他躺在巨石上,雙手枕在腦後,嘴裡叼著一根小草,看著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姑娘抬頭看了看天上閃爍著的無數星光,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氣呼呼的坐在他旁邊。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他問話。忍不住道:“莊名,你妹妹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