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傑對陸千帆提出的有關洗錢犯罪的可能性,態度忽然從半信半疑變成了堅信不移。
或許,這可以用針對事務所的那場襲擊來解釋。
然而,從反對非法入侵他人賬戶,到忽然決定潛入畫廊,這份激進絕非謹慎的湯傑會正常所為。而且,他開啟房門時的動作,絲毫沒有考慮貓會從腳下跑出來的可能性。陸千帆不需要考慮,是因為他知道貓已經消失,不可能從房間中跑出來。可是,湯傑為什麼會不考慮?以他的細心程度,不可能不提防這一點。
最為驚人的事情,莫過於湯傑會自作主張地開啟一部藏起來的手機,而不是交給陸千帆來破解。正常情況下,湯傑不可能考慮不到擅自開啟手機可能帶來的後果,追蹤、警告、資料自毀都有可能發生。但他還是開機了,這說明湯傑著急了。
湯傑在急於尋找證據。
“早找到,早輕鬆?”陸千帆說道:“天才,你想找的根本不是貓,而是陳聚飛參與洗錢的證據。”
湯傑解釋道:“我們想阻止這場鬧劇,就必須找到陳聚飛參與洗錢的證據。”
陸千帆說:“天才,之前一直問我貓在哪裡的人是你。讓我把陳聚飛可能參與洗錢的線索,匿名交給警方的人,也是你。不論是要掙錢,還是要阻止這場鬧劇,把貓找到都是最簡單的方法,而不是在這裡找洗錢的證據。”
“我甚至在想,你會不會就不想讓我找到這隻貓,讓這場洗錢犯罪真正發生。而你好順藤摸瓜,把這件事一查到底。”
湯傑反問道:“因為這件事,事務所遭遇襲擊。我要把這件事一查到底,不是很正常嗎?”
“天才,我們是獵人。洗錢案這種事情,是警察要負責的事情。”陸千帆說。
“你會放任這種事不管嗎?”
陸千帆搖搖頭。“我當然不會放任不管。但也不會像你這樣,毫無理智地冒險。”他苦笑:“搭檔,冷靜一點。你已經急躁到不像你了。這件事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會讓你急躁成這個模樣?”
湯傑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儘可能平靜下來。他說道:“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
“你不說,就別想讓我把手機裡的證據全部翻出來。”陸千帆說道。
“你!”
“你不說也不要緊。”陸千帆拿出自己的手機,說道:“你的平板電腦上有關於菲兒集團的搜尋記錄。實際控股人康如清?你似乎對他很感興趣。笑影事務所,康如清,開啟關聯搜尋。”
數秒後,陸千帆將手機放回口袋,看向湯傑。“你自己說,還是我說?”
湯傑沒想到陸千帆竟然會主動查他,也沒想到陸千帆搜尋資訊的速度竟然會如此之快。他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自己說吧。”
“十年前,康如清的哥哥康如鏡釋出了一次委託。由我們笑影事務所負責調查南安市魔獸災害的成因。當時,負責帶隊的人是我父親和他最得意的學生林琅大哥。我那時候還以為,憑他們的實力,那個委託的難度不會很大,他們很快就會回來。”
“但是……誰也沒回來。”
陸千帆倒吸了一口涼氣。
湯傑繼續說:“秩序管理委員會、城市防衛隊、騎士團、獵人協會,不論是誰,給出的結論,都說那只是一場意外!”他的聲音,微微地顫抖著。
“但是,我在父親的遺物中發現了蹊蹺。他的筆記上寫著,他們發現的遺骸上有一種很特殊的鉤爪型傷痕,與已知的任何一種魔獸都不匹配。”
“所以,我才會發了瘋的研究魔獸……”湯傑低著頭,不知不覺地握緊了拳頭。“我一直在找父親筆記中提到的那種傷痕,我想要還原當年事情的真相。”
湯傑的眼中盈滿了淚水。“直到最後我才發現,那場魔獸災害根本就是康如鏡和他的次博財團引發的一場意外!那個傷痕,就是他們研究所改造的魔獸造成的!”
“但是,我沒有證據。我能證明那場魔獸災害是康如鏡和次博財團造成的,可我沒辦法證明不了父親和林琅大哥的死和他們有關!”
十年前的湯傑,大概只有五六歲吧。他卻在最需要父親的年齡,永遠地失去了父親。這種徹骨的疼痛,對天才般的湯傑而言,無疑要更加劇烈、深邃,而他骨子對康如鏡的恨意也就愈發地濃烈。
不論康如鏡和他的次博財團是否與湯傑父親的死有關,在湯傑眼中,都是康如鏡為了遮掩事情的真相而害死他的父親。這如同一根刺,狠狠地紮在湯傑的人生中。
當得知很可能有一條線索,可以證明康如鏡在參與違法的行當時,湯傑自然而然地變得急躁。他要用這個證據證明康如鏡是一個壞人,證明是康如鏡為了掩蓋真相而害死父親!至少,他要證明父親的死與他們脫不開干係!
陸千帆拍拍湯傑的肩膀。“貓不在這裡,手機交給我來處理。我們還是要把貓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