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男防女攻
女人的魅力要在男人身上得到證實——而他恰恰沒有給這種證實——雖然他請了她跳舞,雖然他給了她整個舞廳女人們都沒有得到的殊榮,但是,僅此而已,他對她還是淡然處之。
他的這種淡然處之的態度,使心裡開始悄悄地產生了一種自卑感:到底是什麼原因使他對我這樣一個還算漂亮的女人熟視無睹?難道他不在乎我嗎?難道他瞧起不起我嗎?瞧不起我為什麼單請我一個人跳舞?難道我就這樣缺乏魅力,使他連和我多說話的慾望都沒有嗎?
這種自卑感反過來又加重了她心中的那種神秘感,他到底是什麼人?會如此心靜如水,超凡脫俗?
女人總是這樣,男人越進攻,女人越防衛;男人越防衛,女人卻躍躍欲試。
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在心裡不滿足於兩個人之間現在的這種不前不後的狀態了,她要改變這種狀態,要打破這種僵局,但怎麼改變怎麼打破?究竟要改變成什麼樣?她不知道。反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要有一個新的突破。相信自己能夠做到這一點,她只是在尋找突破點。
現在,跳著舞,仰起頭來大膽地看著他。
他很高,她的臉只能達到他的胸部,而他的胸又很寬很厚,擋在她的面前好像擋著一堵牆。但正是那“牆”使她產生了豐富的聯想,牆是很堅實的,如果女人將自己的頭靠在這堵“牆”上是什麼滋味兒?一定很舒坦,很安全,也很愜意。這種聯想使感到臉紅——除了麥迪以外,她還沒有想過要靠在哪個男人的“牆”上。
這樣想並不是想做什麼,她只是這樣想想。女人都是這樣,她們是生活在想象的王國裡的,她們的想象力很豐富,但是,她們想象後並不一定去做。
“請問你貴姓?”終於忍不住問了,以前她最討厭男人在跳舞時間女人的名字,現在她自己主動問男人了。
“達,達到的達。”他回答。
“這個姓很少,我知道有一個達式常。”
“那是電影演員。”
“你叫什麼名字?”
“達衛平。”
“達衛平?”重複著他的名字。“這個名字很有意思。”
“很平常的名字,和我本人一樣。”他謙虛地說。
“沒見你請過別的女人跳舞?”
“舞廳裡的人很雜,不知根底……”
“你知道我的情況嗎?”
“不知道。”
“那你為什麼請我跳舞?”
“我……說不清。”
這是搪塞。
“想知道我的名字嗎?”
“想。”就這一個字,沒再問。
自報了家門。
然後又說:“我這個姓是滿清王族的姓。”
達衛平說:“看來,我是在和一位公主或者格格跳舞了?”
她笑了。
這是他到目前為止所說的第一句有點兒幽默意思的話,但是他卻仍然不笑,臉上的肌肉繃得緊緊的,為什麼總沒見他笑過?
想對達衛平說:“你沒有笑神經嗎?”
想想不妥,和這種人是不能開這種玩笑的。
他帶著她仍然跳著那種”情人步”,第一次領略到“情人步”的妙處——你完全不必考慮對方會在你不注意的時候突然改變步法,不用擔心因為你反應遲鈍而踩了對方的腳,甚至完全可以不去感覺對方身體的存在。你只需要按照音樂的節奏去追蹤對方的靈魂就行了,你會在這種追蹤中體驗到跳舞中的另外一種更高層次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