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可哪注意這些,一臉悲憤的指著沈輕東道:“沈公子,此事沈家要是不給王家一個合理的說法,王家絕不罷休,就是告御狀也要討個公道。”
說完,給管知府和沈輕東留下了一個悲愴的背影,抱著魚白出了沈府,一出沈府,魚白一下子從李大可懷裡竄了下來,呸呸啐了好幾口吐沫,目光森森的看著李大哥的眼睛,李大可忙捂住了眼睛,雖然不知何事得罪了魚大管家,但他的眼神,明晃晃的要戳自己的雙目。
正忐忑間,魚大管家卻撲哧一聲樂了,拉著李大可裝不勝風力的模樣,不坐馬車,緩慢的往街上人多之處湊,邊走邊裂著嘴呼痛,如講評書般將沈大林子恃強凌弱的事蹟講上一遍。這一路下來,整個龍陽府都知道沈大公子丈著北蕭王欺人太甚,連忠義王的大管家也敢上手來打。
講得口乾舌燥,魚白身子終於挺不住站直了,抹了一把要淌進眼睛裡的“血”,放在嘴裡抿了一抿,嘖嘖讚道:“這柿子醬和草莓醬混在一處,顏色雖然惡 心,味道不差。大可,不是我說你,你的演技有點兒過了,做為一個奴才,悲憤可以有,但不能太過,你想,你又不是小妾與人偷情了,幹嘛哭 成那樣......”
李大可不住點頭稱是,臉上興奮的目光想擋都擋不住,哪裡還有當年意氣風發的驍騎營百戶的影子?
魚白看了看一直墜在自己身後不遠處的乞丐,眼色一眯,低聲問道:“大可,沈府裡偷偷關押著一個十五歲少女的事兒傳遞出去了嗎?”
李大可點頭稱是,低聲道:“老大,明日的事兒都安排好了,咱們這頭兒一鬧起來,風狼寨十有八九會行動,咱們乘亂劫出沈小姐,十有八九會成功。”
魚白點了點頭,尤不放心道:“十有八九,總有一二是意外。大可,這風狼寨如此囂張,定是有所依恃,不可掉以輕心。我明天會扮做沈姑娘,吸引風狼寨的目光,只要風狼寨上勾,這個罪名是他也是他, 不是他也是他,逼著沈府做選擇,要麼將沈輕影棄子不用,要麼鬧得聲名狼籍。”
李大可輕輕嘆了一口氣,他一向看不上這個魚大管家,認為他不過會些苟苟蠅蠅鑽研之術,現在看來,他竟是一個捨身取義的真漢子,能成為他的朋友,未嘗不是一件幸事,最起碼不會擔心被人出賣,在危難之時,知道有一人為自己殫盡竭慮,捨命相助。
李大可突然感覺,他,想成為那個人,成為他的朋友。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這注定不是一個平凡的冬天,這也註定不是一個平靜的日子。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喜氣洋洋,準備辭舊迎新,團圓過佳節。
今天,沈府註定也不平凡,數十名王家家丁和婆婦,將沈府圍得水洩不能,聲名要給他們的魚管家討公道。
沈府的小廝順著狗洞子爬出來,直奔管大人住處,請衙門幫調解一二,或是差人將王家的人趕走。管行是個渾身滑得流油的傢伙,拒不接見,說是陪同老母親在佛堂念枉生咒,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就是對神靈不敬,來年遭禍。
實則,管行這隻老狐狸正陪著幾房小妾玩樂,哪裡是敬什麼神佛?
來求救的小廝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在府門外焦急的等 著,只等管知府唸完了佛,一聲令下,調撥衙役相救,若是不然,只有閉府不出,讓人看笑話了。
沈府內,沈老爺一臉鐵青的看著一向倚重的沈輕東,沈輕東嚇得寒若禁蟬,不敢言語。
聽小廝來報外面的情況,沈老爺一把將桌上的茶盞扔在了地上,發出了輕脆的響聲,沈老爺大罵道:“ 這姓魚的欺人太甚,不過是一個屑小奴才,在北蕭的地界,竟敢對我沈家如此拍板叫號,也太拿我沈家無人了?來人!!!”
沈輕東忙攔住了父親,小心翼翼道:“爹,都是孩子 兒無用,沉不住氣,現在想來,定是魚白對我沈家有所圖,所以故意激怒孩兒,孩兒只是沒想通他到底圖的是什麼。容孩兒細細調查調查。”
沈老爺子嘆了口氣,頹唐的坐在太師椅上,神黯然道:“都逼到府外了,還能怎麼樣,不能魚死就是網破,別無他法。”
沈輕東喚了丫鬟重新上了茶,將茶水端給沈輕東,偷覷老爺子臉色,見並未遷怒於己,心下稍安,想了半晌,才小小翼翼道:“父親,您老消消氣吧,當時是孩兒衝動,一時上了魚白的當。俗 話說,小不忍則亂大謀,不為沈家考慮,你也要為姑丈想想。現在朝中勢力三分,姑夫雖為北蕭王,聖上隆寵卻大不如前,甚至諸多猜忌;另兩分勢力是寵幸勢微的太子系與皇恩漸隆的忠義王。三方勢力,呈三足鼎立之勢,誰也不想率先打破這種平衡。若是我沈家先與王家敵對,太子系定會坐收魚翁之力,藉機下絆子是家常便飯,對姑丈極為不利。”
沈老爺子臉色微曬,這忠義王的聖寵如日中天,早就受到了太子的忌恨,最佳的方法就是讓這二虎相爭,以保北蕭王汲汲可危的地位,再圖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