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心上人,就連醜奴也離自己而去,魚白心情低落,頓覺索然無味,怏然的回了白鷺閣。
此時己經是午膳時間,宴客的桌案已經擺滿了各色小菜,香氣撲鼻而至,直浸入脾,引人大快朵頣。
蘭香的臉上如那倚蘭閣的梅花般,嬌豔映雪,羞澀綻放,眼睛含情脈脈的看向魚白,閃著異樣的神采,透骨飄香,幸福滿溢。
一枚上好的玉牌掛在蘭香的裙襬之側,魚白眼色微眯,心情更是落入低谷。
蘭香身無長物,魚白也未給過她像樣的首飾,這隻玉牌是男子的式樣,又是舊物,不用多想,定是歡愛過後,殷如泰留在蘭香枕邊的,蘭香誤以為是魚白留下的定情之物,一刻不離身的飾在衣裙上,一臉的春意盎然,含情脈脈。
只是,任她攪盡腦汁,也不知道自己表錯了情,會錯了意,這千絲萬縷的情感糾葛當如何化解?
魚白不由一愁莫展,不願在閣中感受蘭香一雙炙熱的目光,匆匆扒了兩口飯,再次離了府,向女子月坊走去。
正閒庭信步的走著,魚白身上的毛孔突然豎立起來,一絲危險的氣息遠遠的墜著她。魚白眼睛輕眯,藉著小攤販看東西時,用眼睛餘光掃過,在掃過兩個一身糾結的乞丐時,嘴角閃過一絲冷笑,這樣的跟蹤技術和偽裝技術,也未免太老套了吧?
扮乞丐?雖然衣上有補丁,身前有破碗,手裡有打狗棍,但那衣裳上的補丁是上軟棉布的,破碗是細瓷的,鞋子是厚底粗麻底靴,眼睛還鬼鬼祟祟的亂轉,能不能有點敬業精神和職業操守?
魚白轉進窄小的巷子,以為二人尋隙動手,那二人卻只是守在巷子口,不退也不進,彷彿真正的乞丐乞求著路人施捨銅板。
魚白頓時如雲裡霧裡,不知對方意欲何為,從巷子裡走出之時,在冰面上佯裝一個踉蹌,藉著下跌之勢扣住了乞丐的水腕脈門,乞丐身體裡自然湧出一股反彈之力,隨即消失無蹤,被魚白帶著栽倒在地,四仰八茬的倒在冰上,哼哼卿卿呼著痛。
魚白掙扎著站起來,將一小塊碎銀子遞給了乞丐 ,表示歉意,眼睛裡湧起了濃霧,深不見底。
那乞丐的靴子是粗麻虯底鞋,鞋底下橫七豎八縱橫著無數條道皮口,別人不知道,魚白卻知道,這種鞋是常年販皮貨的商賈常穿,防凍防滑,對方不是普通的商賈,魚白便想起了另一種可能,前幾日在路上撒冰並劫持自己貨物的賊人,也是穿著這種鞋。
魚白眼色輕眯,撲掉了身上的雪,急匆匆改向明月樓而去。
兩乞丐面面相覷,覺得並未露出破綻來,繼續尾隨魚白而來。
到了明月樓內院,王豐正在院中點指著一箱又一箱的貨物,每點一箱便結算一箱。
魚白眼睛輕眯,在貨箱中轉了一圈,讓小廝將貨箱一一開啟,頓時綾羅綢緞、首飾玉器晃花了人眼,魚白從其中一隻箱中提出一株紅如血的珊瑚樹來,嘖嘖讚道:“周友才眼光倒是不錯,此樹是上次去齊國之時,九死一生才拿回來的,蕭國只有五株,色澤殷紅,無摻雜質,擺在府內定能增色不少,好東西。”
王豐狐疑的看著魚白,心中諸多不滿,若不是魚管家惹了禍,這些上好的貨物因何只賣了一半的價錢,讓那周家憑白得了賃大個便宜?臉上的神情毫不掩拭的暴露了內心的想法。
魚白將珊瑚樹重新放回到箱中,一臉正色問道:“周家一共籌集多少銀子進貨?”
王豐微皺了眉頭,小心翼翼將珊瑚樹四周填滿了軟棉布,防止運輸過程中磕碰碎裂。等事情做得了,才面色不悅的答道:“周家動用所有的關係,籌集了十萬兩銀子,昨日看過了貨,價值二十萬兩。”
王豐將價值二十萬兩的字樣說得無比的沉重,似在提醒魚白所犯過的錯誤。
魚白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嘆道:“這周家也不過邇邇,這麼好的機會,搜刮了全部的家當、抵了宅子,也不過才湊齊這十萬兩。王掌櫃,與周掌櫃約好,明日午時就在此處,本大管家要親自交易,銀貨兩訖。”
王豐點了點頭,鄭重的讓小廝將貨物裝箱,抬進了庫房,男人拳頭大小的鎖頭直接鎖了起來。
魚白已經被王豐送到了門口,尤不放心的回頭囑咐道:“此次貨物非比尋常、價值不斐,要小心謹慎,切記切記。”
王豐臉色一黑,有這樣在大門口如此大聲囑咐的嗎?幸虧明月樓生意大不如前,否則不是成了人盡皆知的秘密?
魚白則神態自在的回了府,身後兩個猥瑣的乞丐也隨之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