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的心裡無比的悲愴,這個叫“碧凌”的傢伙,徒有其漂亮的名字,卻是一隻獨角突眼的綠皮癩蛤蟆!!!綠皮癩蛤蟆!!!
如果不是怕疼,蘭芽定要將它狠狠的割下來,扔到卓蕭然與繆柱的臉上,這個圖案怎能不徵得自己的同意就刺!好吧,就算自己點頭了,可是自己並不知道碧凌是何方神聖何許人物好嗎?這是血淋淋的期詐與矇騙!!!
......
即使聽信女們稟告,妖女身上現出神獸圖案來,仍阻止不了國師火燒妖女的決心。
綿延的七星山,一片銀妝素裹,山前的雪地上,架起了層層的木架,下面堆放的,是富含油脂的松木,十丈外,森嚴壁壘,一層層密麻麻的鐵甲兵嚴陣以待,準備迎接著千百年來、禍國殃民的妖女。
鐵甲兵外,是裡三層外三層,自四里八鄉趕來圍觀的鄉親們,有相熟的,有不相熟的,有恩惠的,有沒有恩惠的,如過節看猴戲一般,一賭妖女的風姿。
此時的蘭芽,正被獄卒們押著走出牢房,鑽進了籠子裡,被車趕著拐進正德大街,前往火燒他的效外,七星山前。
少女身著大紅的衣裳,臉上畫得如同絕美的新娘,眉眼卻畫得戾氣盡現,妖氣十足。
靜靜的坐在籠子裡,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蘭芽盡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可是,她想靜靜的,有人卻不想。
衙役如同在牢中一樣,用長長的竹竿刺著蘭芽,初時蘭芽不得不東躲西閃,後來索性蜷縮籠子一角,用上身護住雙腿,她上身有豬毛褙子,可以防止刺傷,雙腿卻不能有傷,她還要用它來逃跑。
一推破菜兒直接被扔在了蘭芽的臉上,蘭芽抬眼想看分明,隨之而來是無數的腌臢之物,呈現完美的拋物線,或打在蘭芽的臉上、頭上、身上,有腐爛的菜葉、破舊的鞋底、孩子的尿布,甚至還有一顆雞蛋,重重的砸在蘭芽的手臂上“啪”的炸裂,蛋液順著手臂流下,黃黃白白,狼狽不堪。
扔了雞蛋的,是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見蘭芽看自己,嚇得縮得退後了一步,身側女子忙捂住孩童的眼睛,慌道:“別看妖女的眼睛。”
母子二人衣裳襤褸,顯然窮困異常,蘭芽十分不解,她們怎會捨得用雞蛋來砸自己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一個破敗悽苦的老婦人奔至籠前,緊緊抓住籠子,被馬車拖行好遠,費盡全身力量攀上馬車,手竭力伸進車內,長長的指甲幾乎要觸到蘭芽的臉,眼睛裡綻放著仇恨的火光,欲將蘭芽焚成灰燼。口中怒叫著:“妖女!!!為什麼要掏我兒子的心肝,還我兒子的命來!!!”
蘭芽眼睛空洞的看著四周情緒失控的村民們,他們的恨,如潮水般衝擊著自己,而在這之前,明明是自己幫助他們擺脫了所謂的瘟疫,而此時,他們卻成為了當權者的傀儡,催毀自己的利器。
心中暗暗告誡自己,他們只是棋子,他們是無辜的,並不是出於本意,心中仍似被掏空般,沒有疼,卻比疼更難受;沒有怨,卻比怨更錐心。
“芽兒,芽兒......”
模糊中,似乎聽到一聲聲呼喚,蘭芽抬起頭來,分辨著聲音的方向,站起身來,向人群的身後望去。
海氏遠遠的在人浪中擁擠向前,蘭香、蘭朵在兩側推搡著人群,海氏好不容易衝上前來,被衙役一棍打倒在地,後面的人群擁上來,海氏被吞沒在了人群中,不知被多少人踩了手腳.......
“娘......”蘭芽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畫得妖冶的妝花了,被暈得花花白白,蘭芽狠狠用手一抹,本來的膚色現了出來,又被揉得通紅。
“咦,娘,她不就是一個小姐姐嗎?怎麼不像妖女......”一個小娃娃張口叫道,被她的孃親掩住了口。
蘭芽眼睛巴望著馬車車後,遠遠的人群外,海氏被蘭香和蘭朵扶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追趕著馬車,再次跌倒在青石路上,無助的倒在地上,捶著青石放聲痛哭。
“娘......”蘭芽捂著胸口,泣不成聲,那裡,沉悶的痛。雖然只短短兩年相處,她不知不覺中,已經將海氏當成了自己的親孃親,她,真的不想與她分離。
海氏的身影越來越小,小小的身影,匍匐在地上,好不孤單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