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堅定的接過了哨子,不再遲疑,不再做著大無私的幻想,決定,只守護她力所能及守護的人,守護不了的,只好矇住自己的眼睛,做一個掩耳盜鈴的瞎子聾子好了。
回到家來,蘭芽的心更加的心煩意亂,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在審視著自己,似魚棠,似張氏,又似那些或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
蘭芽知道,這就是所謂的良心的痛,蕭然雖然沒有說出人數,但她深知,自己不能帶走太多的人,將三房全部帶走己經是極限,其他的人,包括患病的紅杏,只怕,她要眼睜睜的放棄了。
似躲避般的躲在一隅,搗鼓著手裡的東西,有平安的玩具,有海氏的衣裳,四姐妹的飾物......悄悄的歸攏到一處,收拾完了,又打散開來,重新歸置,平安的玩具不要帶,家人的衣裳不要帶......
如此這般重複來重複去,連海氏都看出了蘭芽的魂不守舍,心事重重。
何氏見蘭芽的一件紫煙色的裙子被蘭芽收了拿,拿了收,眼紅的一把奪過來道:“不喜歡也不能這麼倒飭來倒飭去,早晚得弄糟勁嘍,改一改給蘭月穿好了。”
蘭芽抬頭看了一眼何氏,何氏的脾氣,因劉寡婦的介入,越發的不可理喻,以往是不敢惹蘭芽的,如今劉寡婦得了瘟疫,她心焦自己命運的同時,竟是有些許竊喜的,特別是聽說於大光是知府的庶子,自己飛黃騰達之日近在眼前。
這樣的小欣喜竟刺痛了蘭芽的心,何氏雖然可惡,但對蘭月一片慈母之心,至今,她還不知道蘭月已經死了,而且死的那樣悲狀,蘭芽無從開口,成蘭子亦是三緘其口,整個於家,竟不知道成家已經成為了過眼黃花,不復存在。
蘭芽將紫煙裙遞給了何氏,沒有嘲諷,沒有唇槍舌箭,只是靜靜的將紫煙裙遞給了何氏,難得溫情道:“大伯孃,你較過去消瘦了許多,穿著就好,不必再給蘭月,出去了,我再給蘭月置辦便是。”
何氏竟似懷疑蘭芽有詐般,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過了裙子,見蘭芽真情流露,不似做偽,便欣喜的拿過裙子,往身上比劃著。
蘭芽索性將包袱開啟,將東西一樣一樣的送了出去,有給江氏的、張氏的、蘭花的、蘭草的......眾人得了東西的同時,彷彿活見鬼般看著一向如刺蝟般的蘭芽,紛紛猜測著蘭芽的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海氏將蘭芽叫到角落裡,壓低著嗓子道:“芽兒,你這是咋的了?”
怕海氏藏不住事,蘭芽只是搖了搖頭。
第二日晚上,蘭芽心裡仍是惴惴不安的等著第三天的到來,心緒不寧,整夜的睡不著覺。
災禍之時,大家也沒有過多的講究,女子睡北面,男子們睡南面。
蘭芽睡不著覺,本想到外面透透氣,卻發現南面
有人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看身形,竟是於大光。
蘭芽摒住了呼吸,躡手躡腳的跟在了他身後,於大光見門外左右無人,又回到屋內,推了推於大栓和二栓。
大栓和二栓不僅合衣而臥,連一張老熊皮都緊緊的裹在了身上未脫,顯然是早有準備。
二人亦步亦趨的跟著於大光,步履堅定的向義莊門口走去,靜寂的義莊大門突然撬起了一條縫縫,三人一閃而出,半柱香時間,三條黑影隨即被拋了進來,發出了咚的三聲響,隨即杳無聲息。
蘭芽以為三人遭遇了不測,趕緊躍到近前,探了嘆三人的鼻翼,竟是呼吸全無,蘭芽又探了另兩個,皆是如此。
不僅聲息全無,臉上還斑斑癩癩的長著無數的膿孢口,面目全無,身上還橫七豎八的劃出了無數的血口子。
這些血口子,一看就不是新傷,明明是剛剛出的門,這些傷口卻已經整齊的結了痂。
蘭芽眼色一眯,哪裡還不知道,於大光的嫡親老子謝知府來了一計偷樑換柱,將兒子和孫子使計接走了。
這個時機可不太好,會不會影響明日的脫逃大計?蘭芽飛身跳到卓府, 見卓府人影攢動,忙忙碌碌,對蘭芽甚是熟悉,也未加阻攔,蘭芽直接跳入了藥室,以明軒的敬業精神,應該還在藥室裡挑燈夜戰。
燭光果然亮著,蘭芽直接推開了藥室的門,只見少年正拈著一顆藥丸發呆,聽到門聲,警惕的將藥丸收於背後,見是蘭芽,鬆了一口氣般將藥丸拿到了身前。
蘭芽問道:“明神醫呢,這兩日藥有沒有進展?”
蕭然點了點頭,指著手中的藥丸道:“有進展,也無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