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神情一凜,暗暗嚥了口唾沫,見自己並無不良反應,狐疑的看著蘭芽。
蘭芽繼續說道:“我這麼說,不是嚇你,你可以喊叫兩聲,或是捏捏喉嚨,喉嚨定會腫脹難捱,現在的七星山洪水氾濫,在蕭國境內找蒼耳子極難,反倒是在猶裡境內容易得多。”
亮子當然沒有如蘭芽說的大喊大叫,只是裝喉嚨癢重重的咳了兩聲,再用手捏了捏咽喉,果然有些微的腫脹,這在平時,是不能的事情,眉頭不由緊鎖起來。
蕭然將手掌連擊了兩短一長,自雪地裡冒出無數的白色斗篷兵將來,足有幾千人,將猶裡三部的人馬再次團團圍住。
猶裡計程車兵頓時有些慌亂了。
猶木墩氣得哇哇爆叫,狠狠的瞪了沉思的耶提一眼,對哈良低聲道:“好漢不吃眼前虧,左右搶了不少物事,我們別把命搭在異鄉,回家吧。”
哈良重重嘆了口氣,點了點頭,大手一揮,向雪坡處攻來,雙方戰於一處。
蕭然一方佔有絕對優勢,但架不住猶裡三部的人是搏命逃跑,自然是添了幾分英勇,使得了吃奶的力氣般。
三部之人,有幸逃到雪涯邊上的,抱著頭如球般滾了下去;
不幸被虎狼營截殺的,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同伴“滾球”。
而更不幸的,有的在“滾球”過程中,遇到了暗石,被磕死在了半途。
猶木墩被親兵護著,逐漸接近了雪坡,將頭和身裹得如同虎熊精一般,蜷著身子就要向坡下滾去。
一條長鞭一下卷在了男子的腳踝,只一瞬,又將男子捲回了坡上,重重的摔在了雪地上。
猶木墩甩開身上厚重的皮毛,眼睛瞪向鞭子的主人。
蘭芽神情似冰的盯著漢子,長鞭甩在身側,有著一種不讓鬚眉的卓然。
猶木墩見坡上的自己人越來越少,心下焦急,面上則不顯,將彎刀舉於胸前,哇哇爆叫道:“看你是狼女的面子上,一直留你一命,既然如此,我就送你上西天。”
彪悍的漢子來了狠勁兒,長刀一伸,衝向蘭芽,刀刀致命,招招狠辣。
蘭芽沉著應對,腦中浮現的是數不清的鄉親的臉,有成大郎、成四郎、於蘭月,有李氏、問路的少婦.......
這些人,有認識的、不認識的,有與自己嫌隙的、與自己一面之緣的,這些曾經有過交集或沒有過交集的人們,從此以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死得卑微,如同螻蟻。
蘭芽鞭影重重,分毫不留情,直取猶木墩要害。
猶木墩身大力不虧,對付蘭芽又是以逸待勞,手段自然狠辣得緊,猶如一隻真正的黑熊怪一般,蒲扇似的大掌、粗缽似的拳頭,若是打個正著,毫不懷疑,蘭芽的細小身板,立刻、馬上就會變成紙片人。
蕭然看得分明,幾次想要營救,卻被經常扛著耶提的壯漢子絆住了身形,自己皆是險像環生,卓大時時照看著才堪堪平手,哪裡還能分身相救蘭芽,急得額頭見了汗。
只一會兒,蘭芽便頹勢立顯,招式不是未到就是用老,腳步踉蹌,一個不慎,眉骨被拳風掃到,鮮血直流。
猶木墩嘿嘿冷笑,兩百多斤重的身子竟然如同紙鳶般半騰而起,曲膝成肘,以泰山壓頂之勢頂向蘭芽,蘭芽如陀螺般急轉,錯過猶木墩的大腿肘,一瞬不敢耽擱,身子後傾,疾疾向後退。
猶木墩一向憨直自負,許是吃蘭芽的虧吃得多了,也是長了記性,前面這些招勢竟是虛招,一個恍身,靈活的前躍,彎刀向蘭芽橫向劈來,若是劈中,一個蘭芽登時變成兩個蘭芽了。
蘭芽心下慌亂,身子更加笨拙,眼看著就要橫屍於此,一隻腰粗的樹幹橫刺裡掃來,擋住了刀鋒,身子平向裡被人一扯,蘭芽一個側步,穩住了身形,定睛一看,相救於己的,竟然是成三郎。
成三郎用樹幹抵住了猶木墩的大刀,相持一瞬,猶木墩大吼一聲,腳向後一頓,大刀飛快的穿過樹幹,成三郎見大事不妙,將樹幹向身旁一推,刀鋒劈過樹幹,將成三郎的左側手腕齊齊的削了下來。
血線如同綻放的彼岸花,濺在雪白的雪地上,刺眼的紅。
蘭芽忙扶住搖搖欲墜的成三郎,扯了自己的中衣袖擺,將傷口包紮起來,一臉憂色道:“你這是何苦,明明恨我恨得緊,還來救我?”
成三郎倔強的站直了身子,毫不在意道:“我說過,我的女人,別人欺負不得。”
原本讓蘭芽厭惡的話,此次說出來,蘭芽竟然聽得如此的心酸與窩心,哽得喉嚨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