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點了點頭,滿眼縮放著狡黠,指著湯麵道:“快吃,快吃,你若不信,你領你去參觀參觀沼氣池,別人做飯我還捨不得用它呢,也就你,才配用......”
少年一緊張,手下一用力,荷包蛋被夾成了兩半,溏色的蛋黃流了出來,少年覺得腹內一陣翻滾,忙將兩顆荷包蛋夾到了少女碗裡,訕訕笑道:“你白天累了,你吃。”
少女又將蛋黃夾回到少年碗裡,笑道:“你受傷了,得補充營養,別告訴我你是噁心到了不能吃。”
少年黑如星曜的雙眼一瞪,張大口咬著雞蛋,努力的證明著己自的勇敢與堅強。
蘭芽笑著將碗拿了下去,少年如星的眸子隨著少女的身影轉動而轉動,唇角的笑紋越來越大,閃亮了個整房間。
睡前,少年拿出那隻“紅配綠”的香囊,放在懷裡,腦中閃現著少女的一顰一笑。
任再好吃、再愛吃的東西,總有一天都會吃膩的,何況只是又細又軟的泡麵,少年只是想在睡前多看少女一眼,又不忍她受累,才想出這麼一個折中的辦法來。
偷得浮生幾日閒,第七日,猶裡三部的人開始攻打龍頭鎮,鎮子攻陷那一日,災民們又蜂湧似的逃回了各自村中。幸好洪水經過十來天的沉澱,又順著七星河涌入下流,村民不受洪流之苦,卻要受野獸之危,兩權相害取其輕,但總比鎮上的流寇和燒殺搶掠的猶裡匪人要強。
被攻陷的龍頭鎮如過去了那些村子一樣,陷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王安世率兵抵抗,北蕭王也像樣的反撲,不出一日,便將猶裡三部趕出了鎮子,龍頭鎮再次被守得如同鐵桶一般。
猶裡三部落敗後,不肯就此離去,在龍頭鎮周邊安營紮寨起來,日月樓被佔據,於家的莊子成了猶裡三部的眼中釘,時不時派人在周圍警戒刺探。
室裡,一片的靜默,卓二忍不住打破寂靜道:“少主,猶裡部門闖進鎮子,北蕭王狀似搜捕三部餘孽,實則是搜捕少主所在,這裡己非安全之地,我們是不是按原計劃行事,突圍出去,向龍門縣裡或龍陽府轉移,引得猶裡部落和其他刺客尾隨至府城,引得殺戮,以此激起朝廷和蕭皇的反撲?”
半晌,也未聽到少主的回答,卓大和卓二抬頭望上少主,少年靜靜的看著手裡的紅綠相間的香囊,沉吟不語,在卓大和卓二以為少主不會回答之時,少年清冷的清憐的聲音傳來:“每個人都有權力為自己而活,而不是成為某一政權的犧牲品,我們的戰略轉移,會讓更多的人比那些災民更為不幸。”
“呃?”卓大和卓二未明其意。
少年將香囊納入懷裡,沉重的點了點頭道:“做好準備,我們深夜突圍,闖進山裡,如成三郎般,打游擊,伺機偷襲猶裡部落。”
成三郎和成二郎,將成蘭子安頓好後,就跑回了山上,糾結了一些報仇的熱血漢子,時不時攻擊猶裡部落,給猶裡部落造成了不小的困擾。
卓大和卓二立即單膝跪地道:“少主不可,在鎮上,北蕭王和太子的人還不敢明目張膽,到了山上,我軍必成困獸之鬥,牽一髮而動全身,行蹤一旦暴露就會十面受伏,脫困難矣。”
蕭然搖了搖頭道:“入縣撤郡,實則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有一天,如果百姓們知道是我利用了他們,他們必定如對我父親一樣,用臭雞蛋、爛菜葉丟我吧?我不求他們感激,只求無愧於心。就這麼定了,別告訴小丫頭,半夜裡偷偷的撤離。”
卓大不知道自己該悲還是該喜,前幾日,還發誓轉世為魔,拉著百姓性命做賭注的復仇者,忽爾又變成了愛民如子的謫仙,這轉變,為免也太大了吧?
......
海東青的梟影在空中投下了長長的影子,鷺兒悄悄的溜到了蘭芽的房間,蘭芽示意輕聲些,躡手躡腳的給蘭香和大林掖好的被子,出了房間,在長廊裡道:“已經三更天了,發生了何事?”
鷺兒糾結了半天,才訥訥道:“小姐,晚飯後,
六子讓我幫他們準備了兩大鍋的饅頭,還問我有沒有男子的新鞋,我總感覺他話裡有話,莫不是他們連夜出什麼任務吧?”
蘭芽眉頭一鎖,飛快的竄入到了卓蕭然的房間,房間裡空空如也,哪裡還有蕭然的影子。
蘭芽氣結,嗅了嗅空氣,低聲說道:“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現在四周佈滿了猶裡三部的人,隨時都有危險,快追。”
二人加快足力,拼命向前方奔去,不多時便聽到了乒乒乓乓的打鬥聲,蘭芽罵了一句“活該”便衝進了人叢中。
蕭然出莊不久,就被一小隊人馬跟蹤上了,所幸人馬不多,卻在臨死前發出了求救訊號。
蘭芽怒衝衝跑到卓蕭然面前,怒道:“你是不是傻瓜,哪有沒被敵人發現,先送上門的道理?”
卓六一臉委屈道:“猴子,少主是怕連累了於家莊,想在敵人發現之前,先擺脫與於家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