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東形似陌生人,一臉暗色的讓柳紫鳶回憶起事情的經過。
柳紫鳶樂得往沈輕東傷口上撒鹽,說的那叫一個仔細,從沈輕東喝酒“調戲”於小公子說起,再到衣裳不整的出現在於小公子的床榻之上,再到於小公子如何凌亂悽然、衣裳破碎,再到最後悲情慘烈、上吊自殺,事無鉅細、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經她一說,於小公子當之無愧成為蕭國第一貞夫; 沈輕東理所當然成為蕭國第一淫夫。
沈輕東的臉如同被刀凌遲了上千遍,狼狽不堪。沉聲道:“我知道你恨我,我可以幫你贖身,給你找個小地方,安度一生。”
柳紫鳶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淚落粘襟,輕蔑道:“沈輕東,你說這句話不覺得可笑嗎?”
佔我家財,殺我父兄,賣我姊妹,柳家剛傾覆,便急急的與府城方家定親,到現在又一幅施捨的模樣,讓人好生做嘔。
柳紫鳶拂袖而去,蘭芽忙尾隨其後,佝僂的身量讓沈輕東覺得很是熟悉,隨即甩掉了自己荒唐的想法。
所有的人都給了封口費,最後一個讓沈輕東頭痛的就是於家。
自己本來覬覦於家的方子,現在反過來求於家不要到衙門告發沈家,還真是一個諷刺的迴圈。
談判僵持不下,最後還是沈輕東讓官府給於家施押,要抓走於府的“小姐”以消“砒霜”之禍,情急之下的管家“於方軍”這才慌張的找到了沈家,談判才得以如期進行。
沈家提出,幫平定於家下毒的案子,釋放吉良,從此沒有人追究砒霜之毒一事。
於方軍答應可以不再追究沈家“害死”小公子之事,同時怕於家懷璧其罪,答應將方子以三千兩銀子的低介出售,不過除了賣給沈家,還要求方家入股,方家的負責人必須是新歸方家的庶小公子方原。
這對於沈輕東倒是個意外之喜。於家的方子遲早是保不住的,除了自己覬覦,方家也在覬覦,王家若是知道也定會勢在必得,與其三家相爭,莫不如與親家方家合作,沈輕東剛剛與方家嫡小姐定了親,兩家一起鬥王家這隻過江龍,再合適不過。
由庶公子方原來負責這個專案,沈輕東倒是樂見其成,方原被迫害流落在外,與嫡系勢同水火,這樣可以分化方家的實力;同時,方原原本就在於家負責泡麵方子和銷售管理,由他負責,沈輕東倒是可以省不少力氣。
為了挽回泡麵毒藥的頹勢,沈輕東很快找到了下毒之人--劉春華,劉春華被下了大牢,家財被沒收,三日之後就被杖斃,吉良以及於家眾人終於得以全然身退。
沈輕東雷厲風行的解決了此事,長長舒了一口氣,而蘭芽卻是緊鑼密鼓的將於家宅子到縣衙過了戶,以較低的價格“賣”給了木森,府裡的小子們一夜之間消失,只留下了木森買的兩個半大小子看門。
當沈輕東得知此事之時,心裡的不安再次擴大,心裡直覺,這個本來“王家”的宅子,突然人去樓空,會不會又是王家設給沈家的一個局。好在,方子歸了沈家所有。
臨回家之前,蘭芽見了方原一面,小男孩兒對蘭芽的安排並不領情,若不是抱著借蘭芽之力再次逃離方府的打算,他甚至連見都不想見到蘭芽。
蘭芽用手撫了撫方原的頭道:“你在怪我?為何不借機將你要出方府?”
方原一把開啟蘭芽在頭上肆無忌憚的手,自己與蘭芽同齡,卻總被對方當成孩子,這一點讓他很不爽。方原表情跩跩的,對蘭芽的話不置可否,神情完全的預設了此事。
蘭芽搖了搖頭道:“我現在沒有同時和沈家、方家對抗的本事,只能將你和方子拴在一起,讓你在方府變得有價值。好男兒,不是迴避問題,而是迎難而上解決問題,現在的你,脫離不了方府,那就想辦法,讓方府成為你的利刃,為你所用,甚至,臣服在你的腳下。”
方原久久沒有說話,半天才沉悶道:“你能別讓丫丫定親嗎?”
蘭芽笑道:“放心,十六歲之前,我不會讓丫丫出嫁,只要你足夠優秀,且能打動那個小丫頭,我會歡天喜地的將她嫁給你。”
方原重重的點了點頭,讓小廝拿上來一個包袱,遞給蘭芽道:“這是我送給丫丫練臂力用的,騙人,終究是不好的。”
說完,小男孩兒菲紅著臉,飛也似的跑了。
蘭芽狐疑的開啟包袱,裡面放的,竟是兩個與他那隻夜壺圖案、大小相近的實心銅鎖,專門練臂力所用。
蘭芽嫣然一笑,這個小傢伙,對丫丫果然用心,也許,真的會成為丫丫的良人也說不定,將來的事,誰又說的準呢?
車馬轆轆而行,駛回龍頭鎮方向。
於方軍不解的問道:“蘭芽,沈家已經不追究方子的事了,你為何還要舍了方子呢?為啥還逃命似的離開了龍門縣?還將宅子給賣了?”
蘭芽笑道:“這個方子爆露了,放在我們手裡和廢紙無任何區別,一旦使用,便會被沈家找到。我們一夜之間消失,也是怕沈輕東以後順藤摸瓜找到我們。至於宅子,只不過在衙門裡的登記換了,銷燬了原記錄,沈輕東就找不到於家村的於家了。”
於方軍恍然大悟道:“蘭芽,你不愧是黃仙姑的弟子,別人想一你想三,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