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連連擺手道:“清石哥,你是做大學問的人,明年年末要秋試,是要當秀才老爺的。你告訴我名字即可,我可以去買來。”
劉清石笑著連走邊揮手道:“買它做甚?我小時候識字的貼子還在,我送給你好了。”
蘭芽想攔沒攔住,懊悔的打了自己嘴巴一下。
里正於成國在自己買房子時就有這種擔憂,結果剛一回來,就惹上了“村草”,想甩也甩不掉了。
劉清石很快回轉,拿的是一本很薄的小冊子,遠遠的就能聞到它上面好聞的墨香。
劉清石蔥白的手指指著封皮上的三個字道:“蘭芽,這是‘稚兒經’三字,學生開蒙時都會背它,來,我教你讀一讀。”
“混沌初開,乾坤始奠……”聲音清濯而透徹,讓人聽著說不出的舒服。
蘭芽看著雲裡霧裡的字,只覺得頭都快炸了,飛速轉動著大腦,將繁瑣的字儘量與記憶中的簡體字融合,更恨不得用拼音標上音階。
二人只讀了半頁,就聽隔壁傳來劉秀才一聲咳嗽聲,二人初時未理會,咳嗽聲一聲接一聲,幾乎要將肺子咳出來了。
劉清石尷尬的將書冊遞給蘭芽,紅著臉道:“蘭芽,你先認這半頁的字,忘記的記得來問我。”
劉秀才在隔壁一聽著了急,忍不住叫道:“清石,速速收拾行囊,明日到七星書院報道,勤學致遠,光耀門楣,勿要被不相干的人勞心費神。”
蘭芽臉一黑,這個劉秀才,將自己當成對他兒子不死心的狐狸精了。
看著小臉紅成晚霞的劉清石 ,蘭芽不由笑道:“清石哥,不用擔心,這些字就夠我學一陣子了,不會的我做好標記,等你休沐了再來問你。”
劉清石這才珍而又珍的將書冊遞給蘭芽,神情恍惚的回了家。
坐在書案前,拿著一本書冊,一頁的書竟足足看了一下午,卻是一個字也未進入眼瞼。
腦中浮現的都是二人讀書時並肩緊挨的畫面,小丫頭的側顏若黃昏裡最美的牡丹花,散著柔暈,衝得心頭如同鹿撞。
微一斜眸,便能看見小丫頭好看的眼睫,纖細的手指,思索的眉峰,認識多年的男子不由得看痴了,從來不知道,原來,鄉野的小丫頭,也會如此的、如此的風韻。
男子再次一怔,不知道為何突然冒出這個詞來,奇怪的是,竟拿不出反駁的詞來,鄉里與風韻竟是完全的契合。
......
看著劉清石離開,蘭芽茫然的甩了甩頭,回到屋子裡,將熟透的杮子洗了洗,每人分了一個。
見大家吃得香甜,蘭芽開口道:”爹,娘,這滿樹的柿子,怎麼吃也吃不完,有些都熟大勁兒了,扔了又怪可惜的。我想做成柿餅,弄成了,能存上一冬天。“
全家對蘭芽的生財能力已經深信不疑,第二日一早,蘭芽就分派了任務。
於三光負責在樹上和劉清石大青石牆之間拉上繩網。
蘭芽負責上樹採摘柿子,海氏、蘭香和蘭朵負責用刀給柿子去皮。
採摘柿子時,要挑硬 實一些的大柿子,而且要在尾部留下兩三個一寸長的枝締,這樣可以直接掛在繩股之間,不費力,還方便。
剛開始有些費力氣,慢慢的竟越來越快,不一會兒竟掛了好幾條黃橙橙、圓鼓鼓的果實串子,像極了節慶時高懸的大紅燈籠,說不出的喜人。
海氏累得站起來直了腰,蘭朵懂事的給垂著後背,蘭香卻是不肯停歇,悶著頭幹。
這時,院子門口傳來了岳氏獨特的大嗓門,哈哈大笑道:“東花,你回村住咋不吱個聲呢,俺們好幫你拾掇拾掇,等俺們知道都晚三春了,別人還得尋思俺躲懶呢。”
柳氏笑眯眯與她並肩,身後跟著柳元、柳紅,還有岳氏的侄女玉露。
海氏忙用巾子擦了手,出來迎向幾人,柳元和玉露分別遞了燎灶禮。
玉露遞過來的是用繩子提的一串粗瓷碗,大約七八個;
柳元給的則是一套刀具和一提子豬肉,刀光閃閃,磨得很快的樣子,豬有五六斤樣子。
柳氏笑道:“三嫂,你可不能生氣啊。俺說送刀具的時候,元兒他爹說不好,是'一刀兩斷'的意思,但我想著實用就是好,哪賃多說道?元兒他爹總打這些個東西,鐵匠鋪給用的都是上好材料,刀自然就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