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芽輕輕攬了攬於三光的肩膀,安慰道:“爹,你還有娘,還有四個閨女一個兒子,我們不會棄你於不顧的。”
老實巴交的農民,終於滴下了一滴眼淚,從此對老宅也徹底斷了念想和綣戀,只是這個轉變,卻是以差點失去雙腿為代價。
許是在監牢裡擔驚受怕,不一會兒,於三光就在牛車上睡著了。
於方軍小聲問道:“芽兒,不僅我大伯納悶,我也好奇,你是怎麼讓周家或鎮長動了心,放了三叔的?”
蘭芽笑著戲謔道:“我是黃大仙弟子,山人自有妙計。”
於方軍撇撇嘴道:“一會兒冒充黃大仙弟子,一會兒冒充小尼姑,我看你就是個十成十的騙子,不說拉倒。還有你剛才所說的六百兩銀子和莊子是怎麼回事?還不從實招來!”
於蘭芽一巴掌拍在了於方軍的頭上,打得於方軍痛叫一聲,只聽蘭芽陰惻惻道:“你敢說出去,我就將你和李蓮花的事往出說,那天,在小樹林……”
於方軍回身要捂住蘭芽的嘴,蘭芽一閃頭躲開,少年改了哀求的口氣道:“你別說,求你,蓮花面子薄,若是我倆被沉塘了,你不是少了我這樣一個好幫手不是。”
蘭芽哈哈大笑道:“我那天只看到你在樹林邊給李蓮花戴了新簪花,以為只是拉個小手、竊個香啥的,原來都到沉塘的地步了,你果然夠威武,小心別把肚子搞大了。”
任於方軍再厚臉皮,也被蘭花粗鄙的話鬧了個大紅臉,轉過頭不再理會蘭芽了。
於三光沒有回老宅,而是直接回到了山上,吃著海氏給做的可口飯菜,眼睛一紅,藉口困了,轉回屋裡睡覺去了。
海氏擔心的想要去看,卻被蘭芽攔了下來,努努嘴道:“娘,讓我爹自己好好想想吧,這次老宅的人太過份了,傷了俺爹的心了。”
海氏擔心道:“你爹性子魯,我怕憋屈壞了。”
蘭芽搖搖頭道:“娘,你不是常說,大林每病一次,就像長大了一分。人也一樣,每挫折一次,便會成熟了許多。這事兒,不見得是壞事,以後,在老宅和咱家之間,爹再也不會站在老宅一邊了。”
海氏嘆道:“骨肉親情豈是說斷就斷的,你爹再傷心也白搭。”
蘭芽笑道:“娘,待咱家徹底分了家,咱就搬到鎮上去,做土財主。”
海氏笑著颳著小鼻尖道:“就你鬼精靈,你知道鎮上的宅子值多少銀子?連柳屠戶家都不敢說買就買,得上百兩的銀子呢。別手裡有幾十兩銀子就胡咧咧。”
蘭芽聳聳肩,將身上的銀子都倒到地上道:“娘,咱家就這些家底了,讓我買了東西了。”
抖落掉全身不過五六兩的銀子。
海氏驚道:“你花哪了,快百兩的銀子啊,夠咱家省吃儉用過十幾年了。”
蘭芽笑道:“娘,這你就不用操心了,保證不亂花。我和您商量個事兒,眼看著小麥收割,我想種些白菜,等冬天的時候淹酸菜,自己家有個吃食,多了也能拿出去賣。”
海氏笑道:“可不咋的,眼看著還有半個月就能收割小麥了,待割完了麥子,咱家就正式分了家了。”
山上三房長舒了一口氣,山下老宅的人盡情卻是鬱悶。
於老頭坐在院前頭,抽了一天的菸袋鍋,心煩意亂的張氏破口大罵道:“抽抽抽,抽死拉倒。那菸絲不值銅板板?現在一點銀錢也沒有了,以後還咋過活!”
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落 ,與以往的假哭鬼嚎不同,這回是真的傷心了。
於友善眼睛幽深幽深的看著張氏道:“老婆子,你只想著自家咋過活,你就沒想過老三瘸了以後咋過活?”
張氏怒道:“咋過活?泉水村李柱子病了那麼多年,李氏不照樣過得挺好?海東花就不行?”
於老頭面色一滯道:“老婆子說的賃是啥話,李家只一個娃,三光卻是五個娃,能一樣嗎?要不秋後咱別分家了,一起拉拔著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