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氏未曾開口笑聲先至,響亮得讓人擔心會將樹葉震落下來,岳氏笑罷開口道:“蘭芽,嬸子其實挺佩服你的,竟然能活著上山下山,還打退那麼多的髭狗,要是我遇見了估計兩腿都得打膘,一動不敢動了。”
蘭芽實在不想糾纏這個問題,訕笑道:“嬸子說笑了,我也差點死了,柳嬸子親眼看到的,昏迷不醒。嶽嬸子,你看,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到那兒上哪打問啊?”
岳氏一挑眉笑道:“別擔心,看嬸子的,嬸子可是經事的人兒,光幫咱村裡打聽人兒都幹了好幾回了,甭管對方是悶葫蘆還是開水瓢,到俺這兒都得如竹筒子倒豆般順嘴往外禿擼,外到出五服的親戚大事兒,內到被窩裡放屁的小事兒,俺保證都能幫你打聽出來了。”
哦,很有狗仔隊的精神,蘭芽默唸。
到了泉水村,岳氏裝做腿瘸的樣子,走到溪水邊,向一個正給野雞拔毛的年輕小媳婦身前,和善的問道:“大妹子,宋郎中家怎麼走啊?”
小媳婦一看是個被攙扶著的有腿疾的中年婦人,身後跟著一個十四歲少年和一個八九歲的女娃子,有些同情指著村東方向道:“這位嬸子,向村裡走,盡東頭那家就是。”
岳氏摸了摸僵硬的腿,為難的坐到一塊洗衣石邊上,嘆口氣道:“腿腳不好,走走就得歇歇。”
小媳婦往一側讓了讓,手裡的活計不停歇,嘴上卻討喜的答道:“嬸子找了宋郎中,估計這腿疾就好了,俺姨婆得的就是腿疾,家在柳河村,宋郎中給針疚了一個月,竟能下地自己走路了,就在俺家住的,親眼看著一天比一天硬實。”
岳氏欣喜的哈哈大笑,無形中又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隨即卻有些遺憾道:“唉,大侄女,不瞞你說,俺們是從縣上二道河來的,走了一天一夜才到這兒,這要是住一個月……唉 ,可惜了,俺姨婆的小姑子的妯娌的表嫂的重侄孫聽說就住在泉水村,這要聯絡上了住在他家該有多好……不知現在變啥樣了,心眼還和小時候一樣實誠不,能不能收留俺住幾天?”
小媳婦有些同情的看著情緒瞬間低落的岳氏,不禁問道:“嬸子,你說的親戚姓啥?萬一能聯絡上不更好嗎?你方便了,他也認了親,以後當親姐弟來處不就行了?”
岳氏沉吟片刻,又恢復了爽朗的模樣,笑道:“大侄女,俺表姐聽說沒了,只留下四個侄子,姓成,可還在這裡住?”
小媳婦眸光一閃,重新打量的幾人,神色不明看了蘭芽一眼,展顏笑道:“嬸子,你可打問到人了。成家幾位哥哥人兒可好了,成大哥憨厚老實,成二哥精明能幹,成三哥身手不凡,成小哥勤勞本分,都是一等一的好人啊,好人、好人……”
說完,小媳婦臉紅的輕咳一聲,將收拾好的野雞裝在盆子裡,打了聲招呼,便向村中急急走去,邊走邊搖頭,耳聰的蘭芽甚至聽到了一聲嘆息。
接連打探幾個皆是如此,又偷偷看了成家住的青磚大房子,岳氏不由展顏笑道:“蘭芽,你是不是太過擔心了,你看,這成家住的房子和咱村裡正家的大房子有得一比,打聽了五個婦人,張嘴閉嘴都是誇成家四兄弟的,我看,這成家,蘭香嫁得,以後也能給你們三房撐撐腰,省得你奶老搓磨你們娘幾個。”
蘭芽沉吟不語,坐上牛車,任牛車散慢的向來路行進。
蘭芽沉吟片刻,不由得搖了搖頭,多年的從商經驗,讓她總覺得事情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或者說,她沒覺得張氏會有這麼好的心。
開口問岳氏和柳氏道:“嬸子,這泉水村很富裕嗎?獵人很多嗎?”
柳氏搖了搖頭道:“泉水村雖然比咱村好過點兒、手頭兒松巴點兒,但也算不上富裕。近幾年這七星山脈野獸多,獵人相反越來越少,你柳叔已經兩年沒有收到野豬肉了。”
蘭芽接著說道:“嬸子,你發沒發現,從東村走到西村,十戶有五戶在殺野味兒,咱們打問這幾個婦人,無論是老的、少的,嘴靈的,嘴笨的,誇的都是那麼幾句,都不帶換樣的,你沒覺得不對?”
柳氏是個聰明的,一點就透,驚道:“蘭芽,你是說……成家買通了全村人這樣說的?”
蘭芽越發肯定了這個想法,心下越是狐疑,可是回泉水村估計怎麼也打聽不出什麼情況來,而今晚,張氏就逼著於三光和海氏給答覆,越想越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