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誤的兒子一聽,也是突然震驚。
他以前沒想過這些問題,但是聽他爹一提,好像覺得是這麼回事兒啊!
他自幼長在這裡,對肅民城的情況,那是再瞭解不過。
若他爹是個貪官吧,手下百姓生活也沒苦到這種程度啊!
反倒是如今的縣令上臺,百姓就出現民不聊生的狀況。
“兒啊,這就是爹告訴你的,有些東西,你越想抓,反而越抓不住。”譚誤道,“烏紗帽如此,治理一方也是如此。”
“世人都覺得貪官誤國,清官值得讚譽。”
“但其實他們不知,這麼些清官裡面,有些人真清官,但是更多的人,大忠似奸,清廉之下嚴酷其實,反而比貪官更甚了!”
到這裡,譚誤忍不住拍案而起。
兒子不懂,繼續問道:“何謂真清官,何謂假清官?”
譚誤道:“像呂布偉之流的,家財萬貫,不屑貪汙,忠心報國,這就是真清官,你爹我也是敬佩不已。所以聽人家要升任平順郡郡守了,這是咱們沒法比的。”
“但是像咱們縣令大人這種的,也被稱為清官,實際上卻是假清官。因為他是鉅貪,貪的就是清官這個名號!別人貪錢,他貪名聲!”
到此處,譚誤也是激動了起來:“貪錢者,因為懼怕刑名,抑或擔心所管轄的地方出什麼差錯,尚不敢做的過分。”
“但是貪名者,因為無所畏懼,所以一意求名,便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胡搞亂搞了!”
“就像這次徵稅,都城並沒有降下來收稅的命令。如果是貪錢的,往口袋裡裝點也就是了。肯定不敢收這麼多稅,以至於激起械鬥。畢竟鬧出來事兒,再查出來貪汙,不是自尋死路麼?”
“但是咱們縣令大人,為了守住他那一個好名聲,不惜反覆徵稅,弄得民間無力,人人貧困。就是因為他知道,如果弄好了,把大量的錢主動送到都城,王上就會覺得他辦事得力。而鬧出來事情也沒關係,他又沒貪汙,收的錢一切全是為了王上,那還怎麼處罰他?”
譚誤長長嘆了一口氣,最後道:“我兒,你覺得,這兩種情況,到底哪個對百姓好呢?”
兒子沉默很久,道:“這麼來,反倒是您這樣的貪官上臺,更對百姓有利了。”
“畢竟您這貪汙,就跟遞了納名狀一樣,百姓有您的把柄,您不敢過多苛待。”
“但是咱們縣令大人,因為表面上剛正清廉,所以就不需要管其他饒死活了,他保住名聲,也就萬事大吉了。”
譚誤點點頭,道:“我兒如今終於明白這個道理了。”
兒子嘆了口氣,卻是道:“爹,我懂這東西有啥用?你看看結果,人家能當上縣令,而你這縣丞都快被他彈劾下去了。”
譚誤笑道:“若是尋常明主,或許是。”
“但是如今王上,可是一代雄主,做事不尋常法!”
“我覺得可能用不了多久,我就能當上這肅民城的縣令!”
兒子驚奇道:“爹,你這次就這麼相信王上?不做什麼後手?”
“嘿嘿,真不愧是我兒子,果然猜出來爹有後手。”譚誤笑道,“雖然我相信咱們王上的眼光,但是該去都城運作一下,也得運作。”
“爹找了誰?”
“孟可。”(1)
“臥槽,孟子?這種人物,肯與你同流合汙?”
“咳!”譚誤嗆了一下:“兒子,也不必這麼你爹吧。”
稍微順順氣,譚誤繼續道:“話兒子,你不覺得咱們縣令的做法,就是孟可那句‘數罟不入洿池,魚鱉不可勝食也’那句話嗎?”(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