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過左等右等，終於等來了姜申他們回來。
汪過心裡一陣歡喜。
抓吧，抓吧，這個李四隨便抓一錠銀子，一旦檢查出來沒有問題，他就有理由向魯國送一些好處了！
再看看李四，喲，眼睛都閉上了？
這就對了嘛，反正這玩意兒也不可能一下抓出來有毛病的，還不如閉著眼睛隨便蒙一個呢！
李四這種態度，值得鼓勵！
至於感覺這個人好像不如之前那麼猥瑣了？可能是錯覺吧，畢竟，寡人的百善軍，要的就是他難登大雅之堂啊。
人已經到齊，汪過一聲令下，一群人又從酒樓回到了驗銀的地方。
一百萬兩白銀整整齊齊碼放著，按照五十兩一錠的標配，這銀子也足足有兩萬塊，被分成了十堆，堆積在銀庫之中。
“李四，你就去吧，抓一塊出來，不要有太大的壓力。”汪過臉上帶笑。
這是汪過的真心話，隨便抓一塊就好了，幹嘛要有太大的壓力呢，反正寡人又不希望這批銀子真的查出來問題。
只要這批銀子沒查出來問題，魯國肯定不會給海國好臉色看，海國還得說好話賠上一筆錢，用作無端猜疑的賠償。這亡國之路，就近了啊。
然而李四聽在耳朵裡，備受感動。
之前在陸子胥和姜申的對話中，他已經知道，這檢驗銀子，可以關乎一個君主的權威和尊嚴！
在場之人，肯定王上的壓力最大。
但即便如此，王上仍然臉上帶笑，安慰自己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一代雄主，竟然有如此氣魄嗎？
士為知己者死，今天，我李四就要賭上我一代狗盜的尊嚴，也要把有問題的銀子給抓出來！
李四緩緩閉上雙眼，進入一個很玄妙的狀態。
那是一個吃不飽飯的孩子，那是一處地主家的銀庫。
李四要從其中，拿走一錠銀子。拿對了，可以吃上飽飯；拿錯了，他仍然得忍飢挨餓，甚至會被地主抓住，就沒有下次出手的機會了。
銀子和他，構成了一種呼應。
銀子對於當時窮苦的李四來說，就是命，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他閉著眼睛，感受銀子的溫度，更是感受生命的溫度。
他抓住了第一塊銀子，緊握在手。銀子很涼，握在手裡有一種很穩重的平衡感。想來這銀子的質地很是均勻。不可能摻假。
李四把銀子放了回去。他又來到了第二堆銀子的面前。
按照陸子胥給他的交代，因為這些銀子的擺放順序，是按魯國使者運送來的順序進行擺放的。
所以，如果有問題，應該是同一堆銀子裡的一部分有問題，所以一堆裡面挑幾個感受一下就行了。
李四伸手向第二堆銀子。銀子很是均勻，還是沒問題。
第三堆、第四堆……第六堆。
李四伸手抓向第六堆的一塊銀子，閉上眼睛，細細感悟。
他握住銀子的中間，但總感覺，靠近自己身體的一側，似乎略微沉了一些，好像有了一點重量，壓抑在他的胸口。
這種壓力，讓他感覺到，如果他要是順了這塊銀子，那個吃不飽飯的孩子，就真的沒有再吃飽飯的機會了。
這點重量的差距很是細微，甚至有心人都很難發現這銀子兩端微妙的不平衡。
但是李四知道，這個重量的差距，真的存在。因為他做了十幾年的神偷，摸過的東西多了，他感覺有的差距，就一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