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岸和再生愣住了。蘇景一也愣住了,半響才弱弱地問了一句,“什麼?她走了?去哪了?”
大爺沒有回答,就開始抽泣,“沒想到她還有這麼好的同學,大老遠跑來見她。她要是還能看到,一定會很開心的。”
一個滿臉滄桑的老人在他們面前老淚縱橫,安岸也忍不住了,跟著默默流淚。再生一語不發,完全呆住了,這樣的情況是他始料未及的。蘇景一沒有哭,可是眼圈已經發紅。
“你說什麼?她怎麼可能死呢?之前還一直好好的!”蘇景一怒吼著,他的拳頭握得更緊了,指甲深深地插進肉裡,彷彿要割出血才肯鬆手。
“景一,你不要對爺爺這樣!”再生拉了一下蘇景一的胳膊。
“不怪他,我也接受不了,我的孫女這麼乖,老天爺怎麼這麼狠心!”大爺從裡屋拿著薛晚清的病例出來,遞給蘇景一。他還來不及翻開,只是扉頁上的“薛晚清,女,20歲”他就徹底奔潰了,他的嘴角開始抽搐,胸口發悶,淚水像決堤的河流,一刻不停地往外湧,身體也跟著不住地顫抖。
再生上前扶住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站在那裡,他知道說什麼都已經太晚了。他知道蘇景一有多心痛,可是他沒有一點辦法。痛楚像高處盛放的煙火,散落滿地冰冷的塵埃,他們都無力挽回。
四面是綠油油的田野,臨近夏至,天氣開始悶熱,午後的陽光照在身上,熱氣騰騰的。偶爾有些許風吹過,盪漾起綠色的漣漪。他們站在墓碑前,兩旁的雜草叢生,像他們紛亂的思緒糾纏著。
“晚清,你的同學們來看你了!”大爺一邊說著,一邊開始用手去清理旁邊的草。“旁邊那個就是她媽媽,想她娘兩在一起可以做個伴!”他對他們解釋到。
突然安岸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她身邊的再生扶住了她。
“你怎麼了?安岸!”
隨著再生的聲音,蘇景一朝安岸看去。她臉色慘敗,額頭還冒著汗滴,瞳孔放大,似乎有些恐懼。
“你怎麼了?”
安岸滿臉的難以置信,她緊皺著眉頭,嘴角因為激動有些微顫,“是她!怎麼是她?”
“你說什麼?”再生問到,“你見過薛晚清嗎?”
安岸哭了,她的眼淚從眼眶打轉著滾落,她看著再生,就像在向他求助,“再生,那個夢,那個夢!”
“什麼夢?”再生疑惑不解。一旁的大爺和蘇景一也對安岸的樣子手足無措。
“你忘了嗎?我說的的花園的那個夢,我夢到的那個拉著我一起走的女孩,難道是薛晚清嗎?難道我居然會夢到她?”
“夢到了?你沒見過她怎麼可能夢到!”
“我不知道,我記不清她的樣子,可是為什麼我看到她的樣子,就會想起那個夢,好像那個夢是真實的,就是她,就是這個樣子!”安岸指著墓碑上的照片,因為再生的懷疑她更加激動了。
“好好,我信你,我們回去慢慢說好不好!”再生轉頭跟蘇景一說:“我們回爺爺家等你。”
大爺也趕緊接話,“我陪你們回去!”
終於蘇景一一個人跪在地上,大哭起來,這麼多日以來積累的擔憂,害怕,傷心,絕望,無助終於在這一瞬間爆發,他一度要哭得暈厥過去。如果死能讓他遇到薛晚清的話,他真的願意跟她去了。他們才認識不到三年,他們說好要一起讀大學,畢業就結婚的,她那麼溫柔美好,那麼堅守諾言,怎麼會拋下他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為什麼連告別都沒有,她怎麼會對他這樣狠心。他寧願他永遠也找不到她,也不想找到的是一堆冰涼的屍骨躺在這裡,只要她還存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寧願失去她。
他恨她為什麼就這樣離開了,更恨自己讓她這樣孤獨地死去。
到了大爺家,大爺趕緊給安岸到了一杯溫水。安岸喝了幾口,休息了好一會,臉上才恢復了血色。
“安岸,到底怎麼回事?你慢慢說!”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那個夢嗎?我在夢裡夢到一座漂亮的花園,還有一個人女孩,一直走一直走,天黑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