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中有一道欣長的身影緩緩向陶芷鳶走來,暖暖的風掠起他袍子的邊角一撲一撲的。
“卑職參見陶昭容。”施復林躬身行禮。
一年未見施復林,他的模樣滄桑了,她說了一聲起吧,繞道而行,卻被施復林抓住她的手,“娘娘一年不見我,就是為了謀劃今天嗎?”
陶芷鳶沉默了,風靜靜的吹,她縮回自己的手,凝視著施復林,久久不語。
“我找機會帶你出宮。”施復林的聲音帶著一絲渴望。
“難道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嗎?已經沒有退路了。”
施復林道:“怎麼會沒有?只要出宮了,你要去哪兒我都陪你去。”
“那姐姐怎麼辦?!那我的孩子怎麼辦?!我改變容貌進宮為了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這是我無法放下的仇恨!”陶芷鳶說得頗為激動,“別再說了,誰都無法左右我的決定。”
一年過後,他們的位置仍是像原來那樣,不曾改變。
施復林嘆氣,緊握拳頭,他一直在她身邊,等著有那麼一天,她會回頭看他一眼,一年前,他以為他的機會到了,可是在他回宮兩日之後再回到普佛寺,她已經離開。
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便離開了?再到後來,雲家滅門,她也流產了,他再去普佛寺時,卻被胡如玥堵在山下,誰知一年後的今天,他們相見的方式竟是這樣。
即使她的容貌再怎麼改變,她仍是當日唱歌的女孩,從他得知陶襄的義女要進宮之時,他便知道不妥,查證之後,果然,那個義女是她。也許在經歷那麼多之後,她早已不復當日的清純。
“你性子倔,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施復林冷哼一聲,知道自己再怎麼勸她也沒有用,他氣在心頭,不再看她一眼便離開了。
陶芷鳶望著他的背影,或許這是一條不歸路,可這也是她所選擇的。
她轉過身,腳尖一躍,躍上紅牆,低頭看見依舊風光的庭院,便輕輕落下。
物是人非。
思清宮沒有一絲的變化,也是一塵不染,卻少了一點生氣。
似乎還有他的氣息存在,那蠟燭燃燒到一半,每個夜晚是否只有蠟燭陪伴著他?
花瓶裡是一束新鮮的莫殤花,放眼望去,還有他曾送她的布娃娃。
那麼多的回憶,她想忘也忘不了。
眼角悄悄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滴在光滑的石板上,在這寂靜的黃昏裡,似乎能聽到那響聲,悲傷的,思念的。
繡架依然在,那幅鴛鴦戲水還未完功,旁邊的針線籃子好像在訴說著,這幅刺繡一直有人在繡的。
她坐在繡架前,穿針引線,藉著那殘餘的夕陽,一針一針的繡著。
這次進宮以來,她便不曾拿過針,她的針法容易被人認出來,她不能讓自己的身份敗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