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羨跟王林暢談的時候,一如火山下的熔岩湖,本就有些“波瀾壯闊”的上黨群,因為早上長街上發生的事情,彷彿濺起了炙熱的火星,瞬間變得沸騰起來。
這事啊,一傳十,十傳百,短短半個時辰內幾乎整個上黨都知道了,眼下這個時期本就敏感,何況被打臉的還是公孫家和袁家的公子,據說還是栽在山字營一個二五百主手裡。
不少府邸的貴人聽到這則訊息,臉上露出冷笑和玩味。
話說另一頭,躺在昂貴貂皮縫製的墊子上的身影漸漸醒了過來,聞著濃郁的草藥味,袁柴虛弱且艱難的睜開了一絲眼縫,臉龐時不時傳來火辣辣的刺痛,乾涸的嘴皮嚅了嚅,吞嚥一口吐沫,手臂撐著慢慢坐起來。
身底下傳來輕微的震動,隱約能聽到外面嘈雜的人聲,袁柴眼裡閃過濃郁的陰鬱,昏迷過去前壯漢那一張冷硬的臉頰歷歷在目。
“那種嘲諷的神色,就像看螻蟻一樣。”
曾幾何時,這種目光應該是屬於他的身上,袁柴不由攥緊了拳頭:“不能就這麼算了……”
“現在幾時了.....來人.....現在什麼時辰了,本公子昏迷了多久!”
虛弱的聲音驚動外面的車伕,隨後一個手臂纏滿繃帶的家丁輕手輕腳走了進來,看到已靠在車壁的袁柴,連忙上前攙扶,同時拿起小桌上的茶壺倒了杯溫水遞給主子。
嗚~~
袁柴喝過一碗溫水,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家丁,沉聲問道:“距離我昏迷過去有多久了?”
那家丁見到袁柴的眼神心裡漸生懼怕,趕忙回道:“一炷香的時間。”
也就是半小時。
袁柴沉思了一會,腦海中一個人影漸漸浮現在腦海中,嘴角扯過一絲猙獰,立刻喊道:“去紅苑樓。”
“啊……”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著這種事情? 不愧是少爺。” 他心裡想到。
家丁一愣,連忙點頭應是,掀起布簾走出去跟馬伕說了一聲,馬車緩緩調頭徑直往另一方向駛去。
……
上黨郡最好的青樓,名為紅苑樓,佔地可不小,此間老闆深深懂得那一群紈絝子弟的心理,門檻設得越高,越是有人擠破了頭皮想要進來,可以說在各界人士自動的奔走相告下,紅苑樓已然成了那些貴人、紈絝尋歡作樂必來的地方。
紅苑樓裡,有一閣,名為青晏閣,依湖畔而建,設計得極為巧妙,哪怕是最冷的時候湖面也不會結冰。
今天這裡可是熱鬧非凡,袁家的三公子,袁千軍請了不少狐朋狗友來這裡玩,叫了最美的姑娘來陪,人手一個,嬉笑戲謔,吵嚷不堪,卻只有一處角落,人人都自覺的不去打擾,安靜得有些詭異。
袁千軍所在的地方。
一方亭子,依著湖畔,屏風上畫著美人出浴圖,精緻毯席旁,三足青銅小鼎裡燃著上好的沉香,淡白微涼的煙氣裡,青年長髮微散,衣襟垂落,以手背懶懶支著腮,笑意淺淺俯首於姑娘皓腕玉指間,飲了她奉上的杯中酒。
“這杯酒敬三公子明日旗開得勝。”
青年勾勒出一抹壞笑,笑聲低沉,修長的指尖輕輕捏了捏那女子粉頰,引得紅苑樓花魁瓊丹姑娘嬌羞忸怩的撒嬌,女子嚶嚀,比起外間喧鬧吵嚷,反而別有一番曖昧旖旎情致。
“……”
袁千軍正想開口調笑,眼底閃過一絲不耐,用手輕輕拍了拍花丹的姑娘嬌嫩的臉蛋,後者已是熟悉,巧笑嫣然行了萬福後,便悄然退去。
遠處似乎因瓊丹姑娘的到來變得更加喧鬧起來,不過很快一首《心意情綿》的曲子悠悠盪盪傳來過來,青年將酒盞一飲而盡,語氣漠然:“ 說吧,什麼事情。”
只見一神色精明的男人從屏風後走了出來,正是梁西山。
他恭敬地來到袁千軍身前,附耳將大街上袁柴受辱的訊息告知給了袁千軍。
袁柴雖然是主家一脈的人,但說實話地位只能算是一般,當然了,梁西山之所以把這件事情告訴袁千軍,主要的原因有兩點。
一,就是李羨,他們早就調查清楚了,那天官道上帶鐵騎過來攪事的就是這位二五百主。
至於二嘛……
“柴公子估計一會就會過來找您。” 梁西山說道。
還真是說“袁柴”,“袁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