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眨眼的工夫,籠罩整座雁門村的白霧如潮水般消退,往韓府的方向彙集。
恍如浪濤般洶湧的白霧後面,一個高大的人影以駭人的速度緊隨其後。
不過是前後腳的工夫,李羨便緊跟著來到了韓府,只是眼前的一幕讓他眉心不由皺起。白霧消失了,心神之力橫掃而出,幾乎將整座府邸全部倒映在心湖之上。
“白霧消失了?那姑娘在哪裡?那面相醜陋的男人在哪裡?” 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
稍稍思忖,李羨抬腳往府邸的某個方向前進。
哪怕不使用心神之力,他也對韓府的佈局也並不陌生,因為在那個姑娘的回憶當中,他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一道狂暴的驟風颳起,假山被撞倒,人影早已消失在百米之外。
此時,路過某一間屋子的李羨,耳朵微動,聽到了一聲聲痛苦的悶嚎,極其淒厲,透過薄弱的窗紙可以看清兩名青壯正凌遲著韓明,釘床上躺著韓氏,外界的異變哪怕再劇烈,這裡的劇本依舊不會改變。
僅僅停下來一瞬,他便繼續離去了。
走過掛滿白色縞旗的長廊,來到一間貼著白色囍字的房間,推開門,一尊棺槨擺放在中央。
李羨伸手一掀,只見一位身穿紅色嫁衣的少女躺在棺內,眉頭緊鎖,神情痛苦,一雙玉手緊握在一起。
此人正是在雁蕩山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更是在古井山曾與李羨並肩作戰的王鳶,王姑娘。
“人沒死就好。”他心裡不由鬆了一口氣。
不過眼前的情況會有點複雜,很明顯王鳶被那個姑娘以心神之力控制住了,陷入了無限迴圈的夢魘當中。
恰恰這種情況才是最複雜的,人的大腦何其重要,兩股外來的心神之力的交鋒以此來展開,對主人的傷害何其大,稍有不慎便是腦死亡,稍微好一點也是變成痴呆。
“先看看情況吧……”
李羨伸出手指,輕點在王鳶的眉心,心神之力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靈光。
與想象中,單純是一團光點不同,真正的靈光就好似本人的一個縮小版,王鳶雙手環抱住膝蓋,她的身邊纏繞著濃厚的白霧,幾乎將她整個人籠罩住。
屬於李羨的心神之力謹慎地靠近,若是留下的白霧太過棘手,他就會立即退出去,然後找個地方先把少女藏起來,等一切風平浪靜後,帶回武駿。
出乎意料的容易,不過稍稍觸碰,白霧便自行煙消雲散,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來,見此他的心神之力也立刻退了出去。
“哎——” 李羨心裡默默嘆了口氣。
“呃~”
王鳶微微呻吟了一聲,猛地翻身坐起,密密麻麻的冷汗從她的臉頰滑下,抬起眼簾流露出刻骨的仇恨,嘴裡不停唸叨著:“殺了你們,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王姑娘……”
只是王鳶依舊是一副陷入魔怔般的模樣。
李羨知道她是時間太久,入戲太深了,哪怕已經脫離種下的夢魘,可依舊擺脫不了後遺症。
“王鳶!”
舌綻驚雷,這一次他直接動用了心神之力。
……
王鳶只覺得自己很難受,很痛苦,棺材被釘死,裡面的氧氣越來越少,帶給她的是難以言喻的窒息感,可是斷掉的胳膊根本抬不起來。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心底的絕望越來越濃厚,可絕望之下是即將爆發的火山,她恨,恨死了虐待她的村民,恨不得將他們一個個抽筋扒皮。
就在她即將要死去的那一刻,一道雄渾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著恍如有一道鏡子碎裂般的聲音響起。
新鮮的空氣湧入鼻翼,王鳶大口大口地喘息著,腦子裡一片空白,可過了一會,她緊捂著自己的心口,身體微微顫抖著,眼角留下眼淚。
她雖從夢魘裡脫離出來,可她也明白了這裡面的種種,沒有人會比她更瞭解那姑娘所承受的痛苦,更瞭解她對這裡的恨意!
“王姑娘,我們該走了,這裡不是久留之地。”
一道帶著一絲熟悉的陌生聲音在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