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建勳走到衣架前拿起掛在上面的西裝,披在身上,怒氣衝衝的走下辦公樓。鏡子中映出辦公室牆上掛著的那副油畫:長著山羊角的惡魔俯視著受難的眾生,一條森綠色的巨蟒穿過燃燒著炎炎烈焰的城市,似是要破紙而出······
天,下起了小雨。淅淅瀝瀝,打在前視窗上,雨刷則將固執的將前視窗上的積雨刮走。
於是乎,遠方青冥沉黯的天幕模糊了又變清晰,如此週而復始。
小鳥遊晴子執意要跟來,陳江拗不過她,只好將她上。現在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擁堵的厲害。司機開車麼每行進幾米就要停下,速度慢的就跟龜爬似的。
反正現在距離明德小區還遠,陳江索性坐在後排車座上閉目養神。
小鳥遊晴子突然掰開他的手掌,鄭重的在陳江掌心放了一塊水果糖。
陳江睜開眼,疑惑地看著她。
“陳君,祝你武運昌隆。”小鳥遊晴子此時表現出傳統大和女子特有的賢惠溫順,認真而又溫柔的說出這樣的祝願。
看著她,陳江精神恍惚了一下。
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為什麼古代將軍戰死前,先是會想起自己的愛妻。
畢竟誰不願就此在溫柔冢中長睡不醒。
他笑了,抬起手,揉了揉小鳥遊的腦袋。
小鳥遊晴子突然生氣了,推開他,扭頭望向車窗外。
路上越來越堵了,小鳥遊晴子背對著陳江默不作聲。
陳江低下頭去,望著手中那塊水果糖。猶豫了會兒,他拆開水果糖的包裝紙,將它含在嘴裡。那糖是檸檬味的,酸酸甜甜,算不上多好吃,但陳江卻將它含在嘴裡,用唾液一點點將它潤溼。捨不得將它吃完。
“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陳江訥訥的說道。
“最好是這樣。”小鳥遊晴子沒好氣的說道。
“你在擔心我?”
“擔心你才怪。”小鳥遊晴子不知從什麼地方抽出一條棒球棍,放在手裡掂量著。好傢伙,那根棒球棍比她人還高。
“姑奶奶我要跟你並肩作戰,我可警告你,反正我已經跟來了,你別想丟下我。”
“我要是縱容你跟著我打打殺殺,你的監護人恐怕得跟我拼命。”陳江搖了搖頭,極其乾脆的拒絕:“這裡就是你的崗位,站好你的崗,等我回來接你。”
“我沒有監護人。”小鳥遊晴子把她那根淡粉色的棒球棍豎起來,神色平靜,語氣平淡好像在說別人的事:“我從小在孤兒院長大,後來我逃了出去。然後我就在大街上流浪,餓了就去賣吃的地方偷東西吃,吃飽了接著流浪。你是不是特瞧不起我?”
“沒有。”陳江聳聳肩,“你給我的糖很好吃,反正時間還早,你繼續說。”
“好吃吧?我也很喜歡吃那種糖,檸檬味的。”小鳥遊晴子說到這裡,語氣變得歡快起來,臉上露出陷入回憶中的神情:“後來有個叫昂熱的法國人收留了我,他帶我回他的國家,我長這麼大,那是我第一次在別人身上感受到善意。”
“他呢?”陳江忍不住問道。
小鳥遊晴子反問道:“昂熱?”
“是啊。”
“我殺了他。”
本來溫馨的氣氛伴隨著她這句話徒然變得冰冷,陳江一臉震驚的看著她,小鳥遊晴子兩眼仍直勾勾的看著前方:“我殺的第一個人就是昂熱,”末了,她又補充道:“我的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