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六章紅袍若血
有風平底捲起。
白骨的紅袍便在大風中烈烈狂舞,好生霸氣囂狂。
而天空中無雙的身影正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向這個方向落來。
白骨抬頭仰望。
有風將女人淡淡的聲音送進江流兒的耳中。
“好生待他,滿世妖魔,皆敬此人。”
只是這輕飄飄的一句話的功夫,那金甲玄身的妖魔——齊天大聖,便已然是來到了他們的面前,在半空中,高高的抬起手中的如意金箍棒。
那金箍棒就旦夕之間增長到千百米長,卻仍然是手腕般粗細,金色的光芒從金箍棒的棒身每一次散逸出來,緊接著……緊接著……
江流兒本能的看向身邊的白骨。
對方抬頭仰望,面對這聲勢驚人的一擊,紅袍都在狂舞,唯有她的臉色,平淡如初,彷彿正置身在一個最為平淡的午後,漫步在溪邊、有暖陽照落。
但她的眼底倒映的是另外的一副畫面。
在那個場景裡,蒼茫而廣袤的大地上,妖魔一望無際的排列開,旌旗飛揚,萬眾一心,只有一道身影高高的躍上天空,扭頭向大地上的每一個人伸出手來,問:“眾位可願與我殺上天庭?!”
兩道身影彷彿在此時此刻重合了。
白骨蒼白的面頰上甚至泛起一抹淡淡的潮紅,瞳孔裡倒映著的金色的閃光正越來越明亮——那意味著那如意金箍棒正勢不可擋的從天空中向她落下來。
然後她的束髮被風吹散,三千青絲跟著紅袍在烈風中狂舞。
江流兒想要阻攔什麼、或是想要說什麼,但金箍棒掀起的狂風太大、太不可思議,哪怕孫悟空控制著自己的力量,也無法阻止這呼嘯而狂風——於是這風,便生生的要江流兒張口不能言,甚至節節的倒退。
但她看著白骨,意識到這人似乎並不是一個壞人。
這是個與眾不同的妖魔。
但也正是在江流兒小小的腦袋裡生出這個念頭的同時,他便無可避免的又想到另外的一個念頭——這世界上,無論妖魔神佛,哪個人又是與眾相同的呢?
這世界人人都是特殊的個體。
然而由此推之,妖魔和人類、和神佛、又有什麼區別呢?
江流兒一時之間呆立在原地,陷入了某種可怕的思維困境中。
天空中,那妖魔眼底的金色正越來越熾盛,頭頂的金箍卻越來越暗淡,彷彿要徹底融化進孫悟空金色的毛髮之中,與他的血肉生長在一起,讓他永生永世都不能將這金箍取下。
白骨仍然在抬頭仰望。
她這一生似乎都在仰望,每一種美好對她來說,似乎都是遙不可及的夢幻。
她今日來此,就是要來應這所謂的緣果的。
因此她並不抵擋、只是如此。
她是白骨。
白虎嶺白骨成精的大妖,白骨夫人。
她用生命施展一道無形的法術,在這妖魔、在這佛子的心間種下一道因果。
——她用命,來種一道刻骨銘心的因果。
金箍棒落下,金光併成一線,大地便在那一刻震顫起來,江流兒跌倒在地,天空中有雨絲穿過深紫色翻湧的雲層垂落下來。
孫悟空化作一道光來到場中,本意是打算來到江流兒的身邊。
但他在落地的時候卻微微的頓住了。
因為他突然看見地上有一道縱橫的溝壑、地上有一件破碎的大紅袍。
江流兒掙扎著爬起來,便聽那猴頭問:“這是誰的?”
江流兒看向那破碎的紅袍,一時之間愣在原地。
猴頭便湊近了那衣服看:“是女人的、咦,這味道俺老孫怎麼這麼熟悉?誒?俺老孫?我叫俺老孫?不對,這人是誰?這人是誰?”
江流兒轉身向遠方走去,走了大概半個時辰,他轉過頭來,看見猴子從後面跑過來,手裡捏著塊紅袍的碎片,走一段時間,便看著那塊普普通通的衣袍發一會兒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