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個軟柿子,果然是個硬茬!
怪不得疏雲幾次三番回魏家求助。這次若不是病的重,她還不好走著一趟呢。
“至於說這個院子……”卻聽肖絳又說,“我年輕見識淺,平常也不管這些內務,如果準備的有不合意的地方,你老別介意。要不,換個地方?”
客客氣氣請你住下,如果不喜歡,本王府還不招待了。牌匾明明您老喜歡得很,還裝什麼樣子呢?
“哪裡有不合意?從前跟著相公和王上在戰場上奔波,趴在戰壕裡一宿也是常事兒。” 魏老夫人揮揮手,“還要多謝王妃安排,不過老身僭越,多嘴了,王妃也別見怪。”
老孃是跟王上出生入死過的,還在乎這些小事?就是看你不順眼,想說就說。
“那魏老夫人還是先安置一下,然後去看看我們二夫人吧。”肖絳的態度還是很好,“二夫人病著,我事情又多,現在桑扈居正亂著,往後麻煩老夫人多擔待些。有什麼事兒,您就找人過來說一聲。底下人辦不好,還有我呢。”
不是看病嗎?那就趕緊的。你乾女兒那邊的事兒你們自己負責,我不管。但是,別來惹我。
哎喲這一來一往。
肖絳沒感覺惱怒,甚至覺得有點好玩。
她在現代時喜歡看外交部的發言影片,現在發現自己已經掌握了精髓。就是那種語言上很客氣,但字面上的含義,大家心知肚明。
比如說“坦率交談”,實際意義上就是我們分歧很大,無法溝通。
交談很坦率,很深入,那就是我們掐起來了。
再比如說“我們尊重”,就是不完全同意的意思。
又比如說“不要惹是生非”,其實是告誡對方,別挑釁,不然我會拔刀子的。
魏老夫人是老江湖,她相信她老人家能懂。
果然魏老夫人點了點頭,“王妃竟然這樣忙就忙去吧,這邊的事不用操心了。”
肖絳也點頭,“嗯嗯,那我先不打擾。之前也看過二夫人幾回,病情似乎穩定了。等我得了空再來看您,還有二夫人。”
說完也不拖泥帶水,姿態優雅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走了。
望著她的背影,魏老夫人面色沉靜,但是目有寒光。
她身邊有一個心腹媽媽,姓春,身材高大,走路如風,也是跟她從戰場上下來的。一是幫著做事,二也行使著保鏢的職能。
別人看不出魏老夫人心情的變化,春媽媽卻是看得出,於是上前了一步,低聲道,“這個王妃不好相與。”
魏老夫人冷笑,“那是當然了,否則怎麼才在幾個月時間內就收了王上的心呢?王上是什麼人?心意堅如磐石的,普通手段可不行!”
“那我們……”
“我們什麼呀?”魏老夫人輕輕啐了一口,“我們魏家忠於王族高氏,忠於燕北,即便我死了八百回再活回來,這一點也不會改變。我又不想爭什麼,只不過……為她求個身後安穩,為孩子求個未來平順罷了。”
她指的是誰,春媽媽心知肚明。
唉,那苦命的大小姐呀。
“而且這位王妃是武國來的,說句大不敬的,如果王上色令智昏,我得幫他看著這江山。”魏老夫人說著又向肖絳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哪怕已經人影皆無。
“忠言逆耳,忠臣難當,哪怕王上怪罪,該做的事情我也會做的。”魏老夫人分外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