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高闖的吩咐,肖絳帶著兩個“丫鬟”,先到了主院穀風居,會合高闖一起到外院,那個專門招待貴客進行飲宴的花廳。
這邊還是肖絳第一次來,發現這裡也是典型的燕北風格,就是面積大,佈置簡單,風格樸拙粗獷,卻還有著凜冽的王者氣。
他們到達的時候,楚寧人已經在老郭的陪同之下,等在門邊了。
另一邊,站著低頭垂目的千牽。
燕北從緯度上來講,能對應上中國的東三省地區。來燕北這麼久,肖絳也聽說過一點方言,確實和東北地區有很多有相似之處。
比如說客人,戚,土話中會讀成“且”。
雖說孃家來的客人,孃家且,在燕北是比較尊貴的存在。
但高闖是燕北王,楚寧人出身現再清貴,再才名遠播,哪怕是還代表著武帝趙淵,在身份上終究差了一截兒。
所以只有他提前到達,等待高闖的份兒,斷不能讓高闖等他的。
這是基本的禮儀,何況古代人那麼重禮儀呢?
而且按照規矩,他還得行大禮。在高闖和肖絳走進院子的時候,立即就得低下頭去,不能隨意亂看。
他不能亂看,肖絳就能了。
她與高闖是攜手而來,這時候錯後半步,加上天時已經變長,這時候天還亮著,看得清清楚楚。
楚寧人也是個高個子,不過比高闖略矮些。但他畢竟是文人出身,看起來略有些單薄,不像高闖那樣身姿偉岸,走起路來帶了點睥睨天下的感覺。
不過據聞,他自從棄文從商以來,並不是坐鎮在武國的都城開陽,而是親力親為,每一條商路都是他親自跑出來的。所以他雖然單薄卻不瘦弱,面板看起來也不是白面書生那種。可能走南闖北曬的,接近高闖那種漂亮的小麥色。
此時他略低著頭,看不見相貌,只見頭頂挽著的髮髻。
肖絳只能說,她自己的頭髮沒有完全長起來,現在楚寧人這個髮量和髮質真是讓她羨慕……
“見過燕北王殿下。”見高闖走的近了,楚寧人朗聲道,並掀起衣袍下襬。
燕北的春天比武國氣溫略低些,更比炎熱得越國差了一個季節,所以這時候楚寧人穿著一件比較厚的織錦衣袍。
那種衣料很高階,一寸布一寸金那種。
但是,式樣卻是圓領箭袖,裁剪簡潔利落。顏色也是不那麼張揚淡青色,布料的紋理間隱約有銀色的暗花,腰帶和靴子選的是更加壓身的深藍色。
除此之外,香包、香囊,扇袋一類的東西都沒有有,只腰間掛著一塊羊脂白玉。質地上好,連肖絳這個不懂行的都看得出來那股子溫潤和瑩潤,正襯著謙謙君子。
總之,低調的奢華。
“自家人,不必多禮。”高闖疏淡的客套著,雖然聽起來不像平常那麼冷冰冰,但跟和藹可親也掛不上鉤。
深深的,不經意之間的距離感瀰漫著,大約這就是為王為帝者的氣場。
肖絳一瞬間有些恍惚:是她太遲鈍了嗎?
為什麼從她和高闖見第一面,哪怕她的生死就握在人家手心裡,她也沒有感覺高闖高高在上過……
也許最初,她身為現代人的靈魂,就沒有這種深刻的階級意識。等她慢慢和這個環境融合的時候,又與高闖“君臣”相得、信任,再沒有陌生感了。
而高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略抬了抬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