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中鳴鞭炮的時候,本王過來。”感覺差不多了,高闖說著,而後站起身,出了穀風居被烘得暖哄哄的大花廳。
老郭一看,立即跟上。
戒忍也想走,被憋了半天的高鈺一把拉住,“你跟著幹嗎去?今晚父王也要守歲,不會讓你去唱經的。來,咱們玩。我姐新近學了個遊戲,特別有趣。”
戒忍無奈,只得順從的坐下。
其他幾個小的也迅速圍過來,高闖一走,頓時就像活過來似的。
走出房門沒幾步的高闖聽到裡面傳來的陣陣笑聲,不禁搖頭,“看,本王走了,他們才得自在。”
“威嚴些很正常啊。”出了暖和的屋子,老郭立即抖抖嗦嗦地揣起手,“您是他們的父親和丈夫,但您首先是燕北的王。”
看王上,還是腰背筆直,昂首挺胸,根本不怕冷似的。
高闖點點頭,腳下卻不禁輕輕一頓。
想起有個人好像不怎麼怕他,就算怕也是裝出來的。
難道是他威嚴不夠?
老郭敏銳的覺察到了這一頓,猶豫了下,試探著問,“王上,才吃完飯,要不要消個食,散個步,到落雪院那邊看看?”
高闖沒吭聲。
正趕上過年,不管是出於討吉利的原因,還是忙不過來的原因,肖絳被無故從燕北王府擄走的事都沒從表面上查。
當然,私下裡已經開始。
否則等過了年,所有的蛛絲馬跡都會被掩埋在時間裡。
但,也正好她因為生病了,倒解了他的麻煩。
除夕夜到底要不要她參加家宴?初一群臣拜年的時候要不要她出現?
他一直為這些問題頭疼,無法做出決斷。
讓她出現,相當於承認她的王妃之位。
可他接受和親是出於脅迫,還帶給他巨大的羞辱。為此,他不願意武帝指明的女人站在他的身邊。
不讓她出現?那是當眾打趙淵的臉,也會讓別人對她的身份多加猜疑。
可那個女人……是無辜的。
是他們男人之間進行的利益交換,為什麼要為難一枚棋子,一個身不由已的女人呢?
太沒品了。
也不是沒想過讓她稱病不出,想必她會痛快同意。
可不知為什麼,就有點說不出口。
所以被擄後生病,雖是無意,她卻再一次解了他的圍。
自從來了燕北,那個女人似乎沒有麻煩過他,卻一直在幫忙。
怪道她總是告訴他,她是個有用的人。
這樣看來,在道理上,他是應該去落雪院看看的。
畢竟過年了,府裡府外好多人盯著,他這也算表明姿態:雖不親近,但也不完全厭棄。這樣不給出明確態度,在迷惑趙淵的同時,也是不想給她帶來麻煩。
捧高踩低,很多人慣會如此。
“阿九下午來過了嗎?他怎麼說?”他停下腳步,就站在風雨長廊中,狀似無意地問。
遠遠近近的,燈火全部點燃,好像一路向王府的深處延伸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