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天雄府。
夜色深沉,偌大一個天雄府此刻燈火通明,水洩不通,裡裡外外都是持著火把、全副武裝的精銳甲士和官兵,包括數百個下人家丁也全部被集中到了一起,氣氛森然且壓抑。
赫連啟的別院之外,一個簡易的草棚搭起,底下停放著一具白布掩蓋的屍體。
屍體跟前,身穿錦袍、體型宛如獅王般的赫連雄步步走來,然後輕輕掀開白布,露出其下一具全身焦黑且殘缺、幾乎無法辨認出原本樣貌的屍體。
火光跳躍,凝視著這具觸目驚心的屍體,赫連雄威嚴剛毅的面龐上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一尊凝固的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唯有他掀起屍布的手在微微顫抖,同時一股大廈將傾、狂風暴雨將至般的壓抑氣息,無聲無息間擴散而出,直讓人喘不過起來。
在不遠處,有身受重傷的穆連成及一眾侍衛,有他麾下的各軍統領,還有聽到爆炸動靜帶人趕到的鎮武司以及衙門的官兵。
這些人此刻全部都大氣都不敢喘,只有略顯驚悸的眼神顯示著內心的不平靜。
兩軍提督之子,防衛軍統領,並且還是步入武功第五境的赫連啟被人在天雄府虐殺而亡,整件事情就跟天方夜譚一般,直到現在還讓他們難以置信。
時間過去良久,赫連雄輕輕蓋好屍體上的白布,轉過身來看向穆連成:
“你說當著你們面殺死啟兒的,是鬼神眾的妖人......他是怎麼進入天雄府,又是怎麼潛入啟兒別院的?”
赫連雄的話透露著別樣的嘶啞,受創不輕的穆連成咬了咬牙,顫聲道:
“回老爺,我們也不知道對方是何時潛入的府中。公子從外面回來後沒多久,別院就突然發生劇烈爆炸;而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就見到公子已經被那神秘人物暗算,受了重傷,失去了反抗之力,然後......”
穆連成毫無隱瞞,便將赫連啟的死亡經過,以及兇手的體型樣貌、最後得手逃離的過程,大致講述了一遍。
說到最後,他蒼白的臉上已滿是悲痛與憤恨之色:
“......大人,所有的情況便是如此。那鬼神眾妖人武功非同小可,起碼也是烘爐境大成,甚至接近了第六境,我既未能在其潛入府中時覺察,又未能在最後關頭將公子救下,罪責深重,請大人降罪!”
接近第六境的鬼神眾妖人?
赫連雄默然無語,一邊鎮武司及衙門的官兵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紫色武服、面容白淨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問道:
“敢問鬼神眾和赫連統領有何仇怨?”
鬼神眾的臭名昭著,沒有人不知道。
步入第六境的武人,已經屬於震懾一方的武功強者,哪怕只是接近也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存在,而有如此修為的鬼神眾妖人,起碼在教內也是個資深內使。
問題是赫連啟主掌防衛軍,跟鬼神眾一般不會有什麼交集,加之這段時間大塞的鬼神眾幾近銷聲匿跡,又是什麼原因使得對方突然派遣如此高手,上門刺殺?
問話的人乃是內城的鎮武司巡檢,不過穆連成遲疑了一下並未回答,只是將目光轉向了赫連雄,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各位。”
赫連雄目光波動了一下,神色木然的道:
“這件事,由我自己親自來處理,無論鎮武司還是衙門,都不用插手,你們先請回吧。”
赫連雄雖然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怒吼咆哮,但是任誰都能感到對方內心的悲痛洶湧,在場鎮武司和衙門的官兵不敢觸黴頭,拱手道:
“提督大人,節哀順變。”
“我等先行告退,無論後續有什麼事,只要通知一聲,我等一定盡全力配合。”
赫連雄微微點頭,鎮武司及衙門的官兵紛紛離開,在場除了穆連成等幾個親歷的侍衛以外,連同其他幾個統領也退了出去。
“大人,公子他似乎和鬼神眾有些牽連。”
外人在場,並沒有全盤托出的穆連成這才低聲道:
“那妖人曾提到公子似是違背了和他們之間的某個約定,所以受所謂外首指使而來,進行刺......”
“荒謬!”
然而穆連成話還沒說完,赫連雄冷然打斷,滾滾殺機怒意宛如海潮般洶湧澎湃:
“啟兒前途無限,怎麼可能和這些妖人攪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