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耒沉默了半晌,道:“其實我知道這不是我該問的事情,不過我還是忍不住想知道,家主為什麼對你如此的信任和眷顧。”
然後東方耒翻手拿出了一個小四方體遞給方林道:“你可認識此物?”
“留影存音!”方林驚叫道。也無怪乎方林會如此的吃驚,這“留影存音”本不是什麼絕密,一般的大型宗門都知道,但是它對施術要求非常的高,首先施術者自身修為必須在奈何境以上,否則你所留的影像和聲音跟本就無法儲存下來;其次,“留影存音”施術者自身所受到的神魂反噬非常的大,施展一次“留影存音”輕則神魂震盪、修為遲滯,不修養上兩三年根本就別想復原,重則神魂紊亂、修為後退,甚至有可能會就此隕落。因此,若非面臨絕境,沒有人會這麼做。
“留影存音”裡面一般都是極大的秘密,而施術者在事先便會在其中留下解封者的神魂特性,也就是說,其他人根本就別想得知裡面的訊息。
看到這“留影存音”方林全身不自禁的就是一顫,他聲音顫抖地問道:“這···這是誰留下的?”
“自己開啟看看不就知道了。”東方耒回答道。
接過“留影存音”方林花了半晌的時間來平復自己的心緒,然後緩緩地閉上眼睛,開始解封。
這“留影存音”一共有三層禁制,第一層是東方家的秘法封印,唯有東方家的精英弟子才知道此封印的解封方法,不過對於知道這解封方法的人來說,解除這道封印並不難,方林沒有花太大的力氣便解除了第一道封印。
正在發愣準備解第二層封印的時候,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場景,一個鬚髮皆白,身材魁梧,慈眉善目的老人,一隻手牽著一個八九歲但模樣看不清楚的小孩,這爺孫倆正在京城的大街上笑呵呵地逛著街,小孩興奮異常,東看看、西瞧瞧,問這個、問那個,彷彿一切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那麼的陌生和新鮮,突然小孩的小手往前方一指道:“爺爺,我要那個。”而小孩所指的方向卻是白濛濛一片,什麼也看不到。
方林知道,這一層是記憶封印,這是東方隆運和東方極兩個人才知道的一件小事,別人絕對不可能知道,那還是東方隆運八歲剛突破到八卦境的時候,啟賦殿放了他一天假,東方極特地帶他逛京城的情形,而他當時想要的就是一串冰糖葫蘆。
第三層封印是神魂特性的契合,東方極設定的完全就是東方隆運的神魂特性,也就是說,只有東方隆運的神魂才能解開這第三層的封印。
當第三層完全解開的時候,“留影存音”光華大放,一道道彩色的光帶不斷的從“留影存音”溢位,朝方林的神庭匯聚而去,東方耒只是在旁邊呆呆地看著這一切。
方林的神庭中,當一襲青衫的東方極出現時,方林覺得自己的整個心都揪了起來,全身熱血沸騰,因為他知道這意味著東方極很有可能是在作最後的交代了。
東方極道:“運兒,呵呵···當初黎老祖跟我說你沒死,你的命簡是他震碎的,不過後來聽了他的解釋,我才知道他這麼做的原因,好了,呵呵,說遠了。我現在要跟你說的是當你看到我影像的時候,我們東方家恐怕已經完全被毀了,而毀掉我們東方家的就是皇室的大皇子——李天佑、北堂家、南郭家還有大皇子麾下的幾大將軍。”
“不過,就算我們東方家毀了,也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不過,他們想完全滅掉我東方家,嘿嘿,也沒那麼容易,早在他們有所行動前我們就已經有了安排,我們已經將一批精英弟子秘密的遣送了出去,以後你會見到他們的;再者,我東方家數千年來的積蓄也不在族地,所以,就算他們殺光了我們所有的人,把我們族地犁地三尺也不可能見到我東方家族藏的影子,哈哈~~~~”
“下面的幾句話你須謹記,‘東方之東季子嶺,渝府之漁日偏西,傲立笑對曉風暖,漠視生死一線間。’我東方家族藏就在這四句詩裡。”
“記住,你是我東方家的希望,現在千萬不要想著報仇,因為你的仇人強大得可怕,待他日,你實力精進,再找到東方家的那些精英弟子,還有其他倖存下來的人,再去開啟族藏,報仇雪恨,恢復我東方家昔日榮光!”
“記住,不可衝動,切切······”
東方極的聲音漸漸消失,身影也漸漸淡去,唯有那充滿關愛與不捨得眼神充斥著方林的整個腦海,經久不散。
“不!”方林嘶吼道:“不要,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毀滅我東方家,東方家難道不是帝國的頂梁一柱麼,為什麼要自毀之?啊!?”
此時的方林腦中一片空白,跪在地上,抬頭向天重複地嘶吼著“為什麼”,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也許是精疲力竭了,癱軟在地,直到這時淚水才如瀑布般傾瀉出來,嘴裡還在不斷地呢喃些什麼。
東方耒就一直在旁邊看著,其他什麼也沒有做,這一幕和當初的他是何等的相似,他當初在北陵郡看到東方家被剿滅的檄文時,當時就瘋掉了,就在大街上大吼大叫,還滿嘴的瘋話,幸好當時剿殺東方家“餘孽”的行動都在帝國東部,而帝國北部卻是非常的鬆散,所以他只是被當成了個瘋子丟到了荒郊野外······
正在東方耒陷入痛苦回憶的時候,方林突然站了起來,雙目赤紅,殺意騰騰地就要往山下衝去。東方耒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一把抓住方林,道:“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殺人,我要去報仇,我要去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方林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殺人?你能殺得了誰?北堂墨、南郭烈還是李天佑?就你現在兩儀境的修為,也就只能殺點小蝦米,恐怕還沒殺得了幾個,就被人家給殺了。”東方耒平靜地說道。
“我不管,我就是要去殺,能殺多少是多少!”方林吼道:“東方耒,你跟我一起去,咱們兩個一起去殺,殺,殺!”
方林說完,掙開東方耒的手,就要繼續往山下衝,東方耒一閃身擋在方林身前,當胸一拳朝方林就砸了過去,這時候的方林頭腦一片混亂,對於東方耒的一拳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應就被打倒在地。
方林捂著胸口,咳嗽了幾聲,爬起來舉拳便嘶吼著朝東方耒衝了過來,方林雖然修為達到了兩儀境,但是在近身格鬥上卻並不善長,面對同境界的東方耒,交手還不到十回合便被一記鞭腿掃飛了丈許。
不過此時方林就像一頭發了瘋的猛獸一樣,對自身的疼痛渾然不覺,又嘶吼著衝了上來······
整整半個時辰,方林已經被打得跟頭快死的豬一樣,躺在地上,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口中喘著粗氣,喉嚨裡還不時地發出呵呵的怪聲。
又過了大約盞茶的時間,方林的呼吸漸漸地平穩了,東方耒才淡淡地說道:“我們東方家已經被完全毀掉了,百萬族人活下來的連半成都還不到,難道你認為像你這樣衝上去殺幾隻小蝦米就是為家族報仇了嗎?不,絕對不是!我們要將他們的家族毀滅,他們的族人也全部殺掉,這才叫報仇,你懂嗎。”說到這裡東方耒眼中閃耀著令人心悸的狠厲與殘忍,隨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繼續道:“我們東方家傳承了數千年,不能就這麼毀掉,所以,我們除了報仇外,更重要的就是重建。”
聽完東方耒的話,方林也清醒了過來,不再像剛才一樣的瘋狂了,只是躺在地上喃喃地說道:“東方家沒了,爺爺沒了,父親、母親還有小妹也沒了,族人也沒了······”說完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雖然這一年來方林在心境方面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自己的家族,自己深愛的至親遭逢如此劇變,任誰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恢復過來。
方林又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五天,誰也不見。第六天一大早,方林換上了一襲白袍,來到了那座熟悉的山頭,遙望東方,一個復仇的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漸漸形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