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風乍起的秋日,耿小慶終於拿到了簽證,準備去異國他鄉重回老本行。她不再懼怕失業,也不再為年齡而感到焦慮。同時,她也不準備放棄拍影片的事業,不想關閉這個跟粉絲交流的視窗。說來奇怪,明明是遭受了網路暴力,但網路卻成為她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也有很多人勸她,目前國外的情況還不穩定,暫時不要出去了。耿小慶滿不在乎:“我孤身一人,就算客死他鄉,也沒什麼。沒有牽掛,也就沒什麼好怕的,所以,還是抓緊時間去做想做的事情!”
要是佟童聽到了這番話,肯定要反駁她了。自從決定出走之後,耿小慶很少跟佟童聯絡。其實更深層的原因是,既然佟童有了新的戀情,那她就不再打擾他的新生活了。之前他發過誓,她不結婚,他也不結婚。耿小慶生怕他當真,頻繁讓他放寬心——你過你的,我過我的,我不會賴著你,你也不必總是記掛著我。
佟童固執地說道:“既然如此,你也不要干涉我的想法。”
“我求求你哈,不要對我進行道德綁架,也不要變相地催促我早點兒結婚。你按照你的步調走,該戀愛就戀愛,該結婚就結婚……這輩子,你為我做的夠多了。”
聽到這番話,佟童還是很感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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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童沒有繼續他的文學事業,而是在媽媽的鋼琴店旁邊租了房子,開了一家書店,名字也叫做“重逢”。只要一看到這兩個如同複製貼上一般的招牌,別人也能猜出二者的關係。眾人不解,既然有了新的事業,為什麼不能用“刺芒”這個名字呢?
但是郝夢媛一下子就猜中了男朋友的心思,她說道:“在你心目中,只有寫文字的事業,才能用’刺芒‘這個名字,對不對?”
“嗯,不愧是我的知己,一下子就說中了。”佟童說道:“在我爸看來,文字是一種鋒利的武器,而我放棄了這種武器,我就不配再使用這個名字了。”
“你呀……真的太純粹了……”郝夢媛無奈地笑了笑:“不過,我就喜歡你這份純粹。”
佟童很喜歡這份評價。他確實在追求“純粹”,在他想要守護的東西上,他不允許沾染上一絲雜質。
孫吉祥並沒有多麼熱愛“刺芒”的工作,但是在“刺芒”消失了之後,他不止一次攛掇前老闆,讓他東山再起。他還跟佟童說,他有自己的公眾號,現在有將近一千個訂閱,這個數量不算少了。他願意將這個號無償轉讓給佟童,佟童有創業的經驗,只要他肯投入精力,那這個號肯定能做起來。
“就算……你把這個號改成’刺芒‘,我也沒有意見。”
孫吉祥這麼大方,佟童居然感動了。但他還是拒絕了朋友的好意:“’刺芒‘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再出現一個,也不會是它了。”
這話頗有點兒痴情男人懷念初戀的味道。
佟童還說道:“即便’刺芒‘重新活躍起來,還會不會有別的波折?我不知道答案……我累了,暫時不折騰了。”
“可你不是說,’刺芒‘是你爸的遺產,你要繼承麼?”
“精神遺產,我已經在精神裡面繼承了。”佟童說道:“我爸的’刺芒‘倒閉了,我的’刺芒‘也沒有了。但我們都為某件事情做出了努力,’刺芒‘的犧牲有它的價值。所以,即便它的肉體消失了,但它的靈魂已經跟我融為一體了——你聽明白了嗎?”
孫吉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理解了你的意思,但我不理解你的死心眼。”
“什麼死心眼,人家郝夢媛說,我那叫追求純粹!”
孫吉祥以最快的速度寫了一本書,女主角是以李曉為原型的,主要情節也取材於李曉的事蹟,但是天才作家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挫折——經常合作的出版社很委婉地拒絕了他的稿子。孫吉祥是個死要面子的人,他一氣之下就找了別的出版社,但依然沒有找到願意接收稿子的編輯。人家給出的理由是,這個題材已經過時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孫吉祥想不明白,將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老子不可能過氣,老子寫的書不可能沒有意思,可為什麼……”
在屢屢碰壁之後,孫吉祥明白了佟童說的話。他倆同病相憐,孫吉祥跟他喝了酒,說道:“我也不勸你了,只要你開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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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了書店之後,佟童確實挺開心的。他是老闆,也是勤雜工,搬運工,每天沉浸在書的海洋裡,怎麼能不開心呢?有了實體書店,他可以光明正大地辦讀書會了,他在群裡吆喝了一聲,以前的書友紛紛響應,都想來參加讀書會了。
愛讀書的人在讀書會上相聚,他們肯定不會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