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懟完耿小慶之後,郝夢媛就一直後悔,連書都看不下去。耿小慶不會又難過了吧?不知道她會不會再度產生輕生的念頭?太過煩惱,郝夢媛不知如何是好。長久以來,她也被拘禁在“道德模範”的框架裡,往外邁出一小步——哪怕只是反駁了自己不喜歡的言論,她都會覺得是一種罪過。
如果跟佟童傾訴這樣的煩惱,她又覺得自己有“綠茶”之嫌。要是跟耿小慶說幾句軟話,倒是能舒服一點,可是她有什麼錯呢?為什麼要服軟呢?就連那隻腫得老高的腳,郝夢媛也覺得它是有罪的——它是不是故意受傷的?好讓佟童把關心放在自己身上?
如果想太多是一種病,那郝夢媛一定是病入膏肓了。她呆呆地坐在辦公室裡,思緒已經繞赤道跑了一圈了。她給李曉打了電話,讓她過來陪自己。李曉毫不留情地說道:“忙得要死,我都沒時間談戀愛,哪兒有精力管你風花雪月那些事。”
“可我真的快要煩死了。”
“郝老師,你清醒一點!你馬上就要考博士了!你的人生不應該只有愛情!你要升職加薪,考上博士,在讀書過程中結識二十出頭的小鮮肉,從此事業愛情雙豐收!掛了!”
李曉在專心工作時,就會變成暴躁老姐,誰都不能打擾她,她接了郝夢媛的電話,已經是格外開恩了。郝夢媛又是一陣羞愧——自己的好朋友如此努力,可她卻被世俗的煩惱困住了,真是不應該!不管什麼時候,努力工作、努力學習 總沒有錯,李曉說得對,人生並不是只有愛情。
不過,李曉說的那個“小鮮肉”,郝夢媛卻並不奢望遇到了。更確切地說,是她壓根就不希望再遇到別人了。要是能跟佟童交往,她就沒有什麼遺憾了。
過了一會兒,李曉就為自己的粗暴做出了反省,她給郝夢媛發了一條微信:“能耐心地、心平氣和地、不急不躁地談一場戀愛,是人生的一大奢侈。這份奢侈,我是享受不到了。”
這話說到郝夢媛心坎裡去了,她又喜歡李曉了。她時常惆悵——到底什麼時候,能耐心地談一場戀愛呢?
佟童也沒有時間耐心談戀愛,不過,他身邊的人又不是瞎子,都知道有幾個女生對他充滿了好感,其中的佼佼者就是郝夢媛和耿小慶。房多多斗膽調侃過老闆,同時被兩位美女追求的感覺如何?
佟童想了想,問道:“大概就是清華北大同時向你丟擲了橄欖枝,而你又不知道選哪個的那種感覺?”
……
還是老闆厲害,房多多不敢再多說,只能默默地滾去工作,起早貪黑背大部頭。即便如此,在考完研究生之後,他還是很沮喪。誰也不敢問他考得怎麼樣,佟童問過他,要不要提前把離職手續給辦了?房多多汗顏道:“老闆,你別趕我走。我剛經歷了一場失敗,要是再失業了,我會得抑鬱症的。”
佟童心想,他大概是最好說話的老闆了。員工要考研,他支援;考研失敗了,不僅得繼續收留他,還得好好安慰他。如果他不是郝老師的學生,佟童恐怕不會為他做這麼多。話說,房多多考了兩年,成績都不理想。不知道郝老師會考出什麼樣的成績來?
佟童只是偶爾會想起這些來,提醒自己暫時不要跟郝夢媛走得太近,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孟老師死亡的真相已經浮出水面了,可是孟星雲卻消失了。所有人都找不到她,那就證明她沒有出國記錄,她肯定躲在國內某個角落。但是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佟童在工作室裡,苦苦思索著孟星雲的去處,甚至畫了一張路線圖。孫吉祥搖著輪椅湊到他身邊,打趣道:“佟老闆這是打算寫懸疑推理嗎?”
“我要是有那個能耐,我就自己當作家了,而不是養活你們這些作家。”佟童轉著筆,自言自語道:“她會躲到哪裡去呢?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你到底在找誰?”
“孟星雲。”
之前孫吉祥並不太熟悉這個名字,是在耿小慶的“醜聞”爆出來之後,他才知道這號人物的厲害。聽說她還害死了自己的親妹妹?果然是個狠角色。孫吉祥摸著下巴,說道:“小慶姐不是也算計過她麼?她那麼厲害的人,如果她在國內的話,應該還會報復小慶姐吧?”
佟童頓悟,眼前突然閃過無數靈感。正在這時,他的手機響了,是媽媽打來的電話。蘇子珊問他電瓶車停在哪裡,耿小慶把她的電動車給弄壞了,但是她剛經歷了父親的喪事,蘇子珊也不好意思催她,心想自己修好算了。
這一句話提醒了佟童,他一拍腦門,知道怎麼找孟星雲了!他飛快地報了警,說是有人故意破壞他的電動車。港城冰天雪地,如果電動車在大馬路上爆胎了,那人根本控制不住車,極有可能摔倒在路中央,就算不被飛馳的汽車壓過去,也會受很重的傷。
佟童說道:“我敢肯定,一定是仇人想要報復我!超市門口就有監控錄影,不信的話你們可以看看!”
有老牛在當中牽線,破壞車胎的那個人很快就找到了,是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小青年,留著殺馬特的髮型,神情傲慢。他說,他沒想著要扎別人的輪胎,是一個女的在超市門口攔住了他,讓他把釘子紮在那輛嶄新的黃色電動車上面,女的給了她200塊錢,他就去幹了,就是這麼簡單。
警察嚴肅地說道:“蓄意扎輪胎,你這是要罰款的!還要拘留。就為了200塊錢,值得嗎?”
小青年很委屈:“我並沒有真的紮上,就是把釘子放到了電瓶車下面,要是運氣好,輪胎就不會破了。”
佟童生氣,但並不想在小青年身上浪費太多時間。他迫切地追問道:“那個女的長得什麼樣?你知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不知道。”小青年說道:“她戴著墨鏡,看不清楚什麼模樣,不過,從她的氣質來看,應該是挺漂亮的。”
佟童大失所望:“你跟她又不認識,那她為什麼找你呢?”
“我缺錢。我打電話跟家裡要錢的時候,她就站在我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