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小慶只能乾笑。活到二十六了,還沒有實現泡麵自由,倒是賺了一個“會過日子”的好名聲。
存款都被她用來買包了,就算買這一包面的錢,都是借了網上的貸款。想到這些,耿小慶更加煩悶,這樣的苦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是個頭呢?
萬一真混不下去了,幾年之後,會不會鬧出一個新聞來——堂堂北大畢業生,深陷網貸泥沼無法自拔,究竟是誰之過?
不行,不能那樣。耿小慶搖了搖頭,內心又湧起一股狠勁——她一定要成功,要非常成功。
回到家後,佟童已經洗完澡了。他渾身溼漉漉的,比平時更有魅力了。耿小慶要為他煮一包面,佟童卻臉色鐵青,問道:“那個行李箱是怎麼回事?”
“啊~”耿小慶只刪掉了資訊,忘了把行李箱給收起來了。不過,她也不打算隱瞞了,如實說道:“我打算回北京找工作了。”
佟童好像預料到了一般,沒有太驚訝,但是沒有掩飾住失望的神色。他問道:“你已經找好工作了?”
“沒有,打算去了再找。”
“那已經投完簡歷了?”
“沒有,還沒想好進什麼公司。”
佟童在沙發上坐下,說道:“我知道,待在港城,你一直挺委屈的。對你來說,留在這個小地方,確實太屈才了。但是你這樣一聲不吭就要走,我很傷心。”
他說得很坦誠,耿小慶心裡也不是滋味。她說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我想生活在大城市裡,我想擁有一個活力四射的朋友圈……但是待在這裡,每個人都過得慢悠悠的,都是歲月靜好的樣子……佟童,我真的受夠了。”
“都有哪些人歲月靜好啊?學生鬧著要自殺,郝夢媛連著加班一個星期了,沒日沒夜地陪著她,輪流做學生和家長的思想工作;孫吉祥給四個雜誌社寫稿子,熬到肝病復發,去醫院打點滴了;孫丞材每天晚上幹到十點多,凌晨三點起床去菜市場買新鮮的食材……就連我,我每天忙得連喝水的時間都沒有,從中午到現在一點兒東西都沒吃……我們這些人,不怎麼發朋友圈,就代表我們沒有活力嗎?”
耿小慶聽完,輕輕地搖了搖頭:“不是的,我想追求的不是這些。”
她追求的,大概就是早高峰擠地鐵,手拿一杯冰美式,踩著高跟鞋步履匆匆,在高大明亮的寫字樓裡面敲鍵盤,中午去樓下吃洋氣的便當或簡餐,坐著飛機商務艙,在各個機場打卡留念。
那種充滿時尚感的活力,才是耿小慶夢寐以求的。
佟童疲憊地搓了搓臉:“我今天真的累死了,好不容易才回到家了。小慶,咱們可以先不討論這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我先給你做飯。”
耿小慶給男朋友煮著面,不停地問他今天發生了什麼。佟童說了太多話,嗓子都沙啞了。那一天過得的確夢幻,他居然真去蘇昌和家裡坐了坐,還撿到了蘇子龍的“尾巴”。
“尾巴”的稱呼是郝夢媛給起的,她說,在蘇子龍抬手的一瞬間,她看到一個小東西從他褲子裡蹦出來了。她眼睛吃痛,沒看清楚,但是她很機敏地把它踩在了腳下。待蘇子龍走遠了,她才偷偷撿起來,裝進了兜裡。
“說不定,這個小隨身碟就是蘇子龍的尾巴!”郝夢媛的右眼亮晶晶的,她不停地眨著眼睛,說道:“跟了他那麼久,大概老天爺看不下去了,就讓他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那個隨身碟很小巧,尾部只有大拇指指甲蓋那麼大。佟童掂量著隨身碟,問道:“這裡面是什麼?你看到了嗎?”
“沒有。”郝夢媛如實說道:“隨身碟是加密的,我打不開,所以才來找你啊!說不定,這裡面就是他的秘密賬簿,也有可能是作案現場,還有可能是別人的作案證據?!”
佟童握著隨身碟,思忖道:“如果這裡面真是重要的東西,那他肯定會發瘋似地找,而你就是第一個目標。那樣……你就危險了。”
郝夢媛呆住了。撿到了“寶貝”,她只感到興高采烈。而這位平平無奇的佟老闆,已經考慮到了她的安危。
“這樣,郝老師,如果有人找到你,你就說,的確感到有個東西擦著你眼球了,但當時太痛了,也沒在意是個什麼東西。然後,就誇大你的傷勢,問問他們,如果換作他們,眼睛傷得這麼厲害,還有心情撿東西嗎?與其來找你,還不如問問打掃衛生的人——當然,這只是我的建議。你那麼聰明,肯定知道怎麼做。”
郝夢媛瞪著一隻眼睛,機械地鼓了鼓掌:“佟老闆,誰再說你是普通老百姓,我肯定第一個反駁他!”
在家裡,佟童盯著那個隨身碟,忍不住笑出聲來。耿小慶喊他吃飯,好奇地問他怎麼了。佟童笑道:“或許我找到了我舅舅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