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張垚垚是個徹底沒有心的人,他大概會對那個淹死的舅爺之孫說聲“活該”。但是在說完這段故事之後,向來聒噪的他安靜了一會兒,說道:“命這東西,真說不好。那個小孩也可憐,他死了,我也不能賠些錢給他。”
耿小慶默默地聽著,不做評價。 不知為何,聽到那個“舅爺之孫”的故事之後,她心裡很不是滋味。難道是跟佟童交往之後,她的心都變得柔軟了?
張垚垚說到做到,當天便給她買了一塊卡地亞的女表。以耿小慶現在的收入,她並不是買不起那一款手錶,但要買的話,要咬緊牙關,節衣縮食一段時間,因此她只在櫃檯上見過。如今見到了實物,她不由得感嘆,奢侈品就是奢侈品,時尚,大氣,漂亮。
張垚垚掏出手錶的架勢,跟年前給她買金飾的架勢幾乎一模一樣,非常豪氣。即便如此,耿小慶一點兒都沒露出眼饞的神色,她開玩笑道:“我以為你至少會給我買個寶格麗蛇影系列的呢!”
張垚垚當即把卡地亞拍在桌子上,誇張地大聲說道:“就是,我怎麼沒想到呢?這破藍氣球太爛大街了,根本配不上你的氣質。你先收下,湊合著戴,等我再給你買個寶格麗的,好不好?”
在物質方面,張垚垚還是一如既往地大方。如果跟他交往,哪怕他風流成性,也會為她一擲千金,她能順利地過上讓人羨慕的闊太太生活。
耿小慶短暫失神了一會兒,笑道:“我跟你開玩笑,你的禮物太貴重了,我要不起。”
“誒,你在我家酒店的電梯裡出過事,我理應給你賠償,你就收下嘛!等我再賠給你一個更好的。”
餐廳的燈光十分溫柔,在燈光的照射下,卡地亞手錶散發出溫潤的光澤,確實十分好看,沒有哪個女生能不動心。如果換作十八歲的耿小慶,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收下它。但二十六歲的耿小慶很快搖了搖頭,說道:“我都有男朋友了,不能接受你的禮物。”
張垚垚給她倒了一杯紅酒,說道:“我說了嘛,算是賠償。”
“不用了,如果真要賠償,那以後不要來找我。”
張垚垚有些慌了,抿了抿嘴唇,說道:“我只想對你好,要我怎麼做,你告訴我,就是不要不理我。”
耿小慶叉起一塊牛排,看著夜幕中的大海,心裡想的卻都是男朋友。不知他現在在幹嘛?吃晚飯了嗎?
張垚垚不敢輕易開口,同樣沉默地吃著牛排。他以為自己送的禮物太輕了,耿小慶才不喜歡。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地將卡地亞的盒子往耿小慶面前推了推,陪著笑說道:“我真不知道哪種女士手錶更好,你別生氣,既然知道了你的喜好,我再買給你就是了。”
耿小慶耐著性子,緩慢抬起頭來,說道:“不是禮物的問題……”
張垚垚卻聽不進去,兀自懊悔不已:“我就不該聽我媽的,她那個年紀的審美,怎麼能趕得上你呢?”
耿小慶“隨口”說道:“你媽媽就是個普通的醫生,戴這樣的手錶,是不是有點招搖?”
“我媽可不是普通醫生,我媽是主任醫師,本來工資就不低,還有許多額外收入,再貴的手錶她也買得起。她是因為低調,才戴這個手錶的。”
機會來了。
張垚垚搖頭晃腦,得意洋洋,完全沒有任何戒心。耿小慶卻故作苦惱,說道:“看來你媽媽還是有能力賺外快的,不像我,只能拿死工資。要是有機會,把她發財的秘訣告訴我,這不比手錶有意義得多?俗話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
張垚垚才聽不懂什麼魚不漁的,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麼哄耿小慶開心。他笑道:“我媽收紅包收得不多,但她認識的醫藥代表多啊!”
或許他還是有點兒心眼的,說到這裡戛然而止,耿小慶眼睛一骨碌,沒有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來,也沒有裝作聽不懂的樣子,她只是平淡地點點頭:“我以前聽說過,這樣拿的回扣挺多的。”
別的不說,她男朋友的爸爸就是個藥罐子,在童年時期,她就經常聽到他抱怨,醫生給他開一些藥,還非得去外面的藥店買,每個月光藥錢就要搭進很多錢。後來換了一家醫院,遇到了一個品德高尚的良醫,給他換了平價的藥,老佟才知道這裡面的貓膩。
張垚垚將媽媽的秘密和盤托出,頗有些不自在,急忙掩飾道:“又不是光我媽這樣,我媽能認識那麼多人,那也說明她的本事還是可以的。”
耿小慶淡然一笑,搖了搖頭,很惋惜地說道:“這門發財的本領太難了,我是學不會了,以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