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說她叛逆,可你真正瞭解過她嗎?”
蘇昌和喘了幾聲粗氣,忍不住又咳嗽了幾聲:“儘管你們年輕人對這句話嗤之以鼻,但我依然要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她好。”
“我並不鄙視這句話,但我覺得你說得不太準確。應該是,出發點都是為她好,但效果如何,那就不得而知了。”
蘇昌和並沒有被說服,他像是喝了一口水,才慢悠悠地吐出了兩個字:“幼稚。”
佟童不是很在意,反正在這隻老狐狸面前,幼稚也沒關係。
看來蘇昌和並不算忙,也不排斥跟佟童打電話,佟童沒說話,他也沒有掛。最終佟童按捺不住,問道:“你知道的,我給你打電話,無非是為了我媽媽,還有孟老師。”
“關於孟老師,我能告訴你的也不多。我跟她的父親是忘年交,在我的事業遭受巨大挫折時,是她父親出手相救,所以我一直特別感激他。她父親去世了之後,我一直照顧她們母女三人。不過,她父親著作頗豐,又購置了鉅額保險,她們經濟上是沒有什麼壓力的。我頂多是在她們需要父親的場合——比如入學典禮、畢業典禮之類的地方,我會出席一下,我的身份是她們的義父,讓她們不至於讓同學為難。”
佟童思索片刻,說道:“不過,既然她跟我說,要跟你一起去日本家族旅行,這說明你們的關係並不一般,並不只是偶爾見見的樣子。”
可能是沒想到這“小孩”不好糊弄,蘇昌和頓了頓,說道:“她在外地上大學,跟我的走動自然不多。不過,她的媽媽和姐姐一直留在港城,她倆性格很軟弱,不止一次跟我求助,也不止一次表明心跡——她們只想過安穩日子,至於怎麼過,她們並不在意。她倆不僅跟我去過日本,只要我去國外出差,一般都會帶著她們出去見見世面。但也僅此而已,我從未有過越界的行為。”
在大學時期,佟童就把孟星河的社交賬號扒了個底朝天,她的微博是在2010年註冊的,算是很早那一批使用者了。她在港城本地上了一個不知名的三本,那年正好大學畢業。在同齡人忙著適應社會生活、養活自己時,她就已經到處旅行了。那些自拍時“不慎”露出的名牌包LOGO、富麗堂皇的酒店背景,都隱藏著她炫富的小心機。可以說,現在網紅玩的那一套,都是她玩剩下的。
她習慣了被庇護,也習慣了遊手好閒、但有鈔票花的好日子,所以她才會賴在蘇家,然後義無反顧地嫁給蘇子龍吧!
佟童沒法評價她這種行為,但在現實生活中,他絕對不會跟這種人交朋友。
聽了蘇昌和的話,佟童又追問道:“那,我高考完之後,孟老師說要跟著義父去家族旅行,你上次跟我說這件事根本就不存在。那我想問問,是你壓根沒去日本,還是沒帶她去日本?”
“佟童,你現在很像在審問我,你知道嗎?你這樣做十分無禮!”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站在警察的立場上審問你,那這場遊戲就玩大了,你就保不住自己了,姥爺。”
“看在你死去媽媽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蘇昌和再度深呼吸,然後說道:“我的確去過日本,但我沒有帶她,這是事實。佟童,我再強調一遍,我沒有騙你,我跟孟星河不怎麼熟悉,我並不瞭解她。你要找的人,不應該是我。”
那要找誰呢?
從他高考完之後,孟老師就一直用QQ跟他聯絡,沒有打過電話,都是發資訊。僅憑這一點,也足夠讓人懷疑了。
他魯莽地找過孟星雲,但是她差點兒把他送進監獄;他去過孟母做義工的那個寺院,也見過了孟母。那個曾經對齊家大呼小叫、妄圖把女兒的死嫁禍到齊家身上的婦人,她如今正安靜地躲在寺院中,過著清貧的生活,做著雜活,曾經養尊處優的她,居然還過得慣。
過年時,佟童曾帶著耿小慶去那個寺廟祈福,孟母依舊在那裡做志願者。有了孟星雲的前車之鑑,佟童不敢輕易打擾她。但耿小慶得知她是孟星河的母親之後,居然掙脫了佟童的手,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熱切地說道:“阿姨,我曾經是您女兒的學生,她幫了我好多好多……”
但佟童走過去之後,孟母已經走了,只剩下耿小慶失落地站在原地。她跺著腳,生氣地說道:“什麼人嘛!連句’阿彌陀佛‘都懶得說,就那麼走掉了?”
不知孟母是不是因為重大變故而患上了失語症,反正佟童從來沒見她說過話。這樣的一個“木頭人”,更不可能告訴佟童她女兒的下落了。
蘇昌和說了那麼多,明顯有些累了,想要掛電話了。佟童回味著他剛剛說過的話,苦苦思索著任何一點蛛絲馬跡,突然,他靈光一現,當即說道:“你一直在強調你怎麼做,強調你是無辜的、是置身事外的,那蘇子龍呢?”
“他……”蘇昌和居然結巴了,雖然他很快用咳嗽聲掩蓋了過去,但佟童依然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嘛,我平時跟他交流也不多。”蘇昌和說道:“如果你懷疑他,那你應該問他,而不是來煩我。”